江南秋意迟迟,凌霄花开得正艳,芙蓉花芬芳满园,略有秋风掠过,飘落无数落英。
已换了秋装裙衫的织霞仍向往日那样不出朝云殿一步,有时跟眉儿学学绣花,有时会同来访的林凝香说上一会阵子话。后宫所有的妃嫔内,只有和林凝香最最熟悉,她知书识礼、心思又单纯的很,所以织霞跟她能谈得来。
这天,林凝香又拉着她唯一的儿子来访,余晗已经有六岁了,还是一付痴痴傻傻的样子,不说不笑,只知道吃盘子里的点心。这样一个傻儿子,余悦当然不会把他立为太子,皇后又无子,再者就是一名姓秦的宫人生的儿子,余悦又赚秦宫人出身低贱,只好作罢。
“晗儿好像有不足之症!”织霞倒也不觉得余晗傻,忙把果子、点心等拿给他吃,她仔细打量了余晗一番,瘦瘦的小身子,圆圆的小脸,记得他小时候总是病,现在的确是好多了。
林凝香叹了一声:“是啊!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总算捡了条性命,我已经很知足了!”她本是余国高门大族之女,父亲是工部尚书,谦恭知礼、落落才方,才被宣明帝指给了余悦为侧室,虽是贵妃,却在后宫中的地位不温不火,也说不上什么受宠。
织霞若有所思的说:“如果多用些醒脑开窍的药物,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也用过,就是没什么效果!”林凝香看了织霞一眼,“郡主,你还懂医术啊!”
“我随便说的!”织霞立即慌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贺宜中,心里一酸。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子,只到用午膳时林凝香才告别离开朝云殿。余悦又去了金华郡为法华寺题字,织霞只好一个人无聊的用过了饭菜,继续跟眉儿学绣花打发时间。
这时,忽听宫门外一声长禀‘皇后驾到’,眉儿忙同朝云殿内所有的宫人跑到宫门外迎接,织霞和徐婧一向素无往来,就是这次回来也只匆匆见过她一面,不知道她为为何忽然到访。
青玉一看就知道徐婧来者不善,面色微沉,凤冠霞帔,身后跟了一大群宫女、内侍、侍卫,一定是有所图谋而来,忙上前陪笑脸道:“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能到朝云殿来,包括您在内……您还是……!”
“住嘴!”韩嬷嬷一脸阴沉,快速打断的青玉的话,指着他斥责道:“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阻拦皇后凤驾,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还用你来教导吗?”随即向身后的太监们吩咐道:“把这个出言顶撞的奴才拉出去,赏四十嘴巴!”韩嬷嬷决定先收拾这个碍手碍脚的奴才,再做下面的事儿。
坤宁宫的太监立即将连哭带喊的青玉拖到了朝云殿外,使足了力气猛打,这当然都是韩嬷嬷提前授意好的。
织霞也听到了青玉的哭喊之声,连忙从暖阁跑了出来,一眼望到徐皇后已带着大批宫女、太监在正殿内安座了。
“你为什么要打青玉?”她质问徐婧,织霞还是很同情徐婧的,因为余悦不喜欢她,她也十分可怜,可今天徐婧的作法,的确让她怒上心头。
“大胆,见了皇后居然不拜!”韩嬷嬷不等徐婧开口,先给织霞一个下马威。
“我又不是悦哥哥的妃子,为什么要拜你!”织霞也气愤她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仍直直的立在那里。
“是嘛?”徐婧这才站起身子,朝织霞周身绕了一圈后,讥笑道:“那陛下为什么夜夜留宿在郡主的朝云殿内!郡主不承认是陛下的妃嫔,那郡主又是什么?姘头!”
“你!”织霞听她说的如此难听,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本宫不跟你费话!”徐婧一脸的不怀好意,伸手接过韩嬷嬷手上递来的信笺,笑道:“郡主,这是本宫今天早上收到的匿名信,上面说郡主在朝云殿内私藏鸩酒,意图毒害陛下,本宫只好来搜一搜!”
眉儿、丽儿一听,立即脸色大变,知道徐皇后是有目的而来,不禁为织霞担心起来。
“胡说!”徐皇后的无事生非使织霞也气愤不已。
“胡说不胡说,等一下就知道了!”韩嬷嬷接口道:“皇后有令,将这个朝云殿仔细的搜一遍!”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坤宁宫的宫女、内侍纷纷扑向朝云殿的各个角落,将这里服侍的宫人全部赶到了宫苑内。织霞眼见这里被她们弄得鸡飞狗跳,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突然想到了当年金蝉陷害卫莲心的那个计谋,心中不寒而栗。
不一会儿,坤宁宫的总管万祥举着一只白底红花的瓷瓶跪在徐婧面前,禀道:“娘娘,这瓶东西是从暖阁内搜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鸩酒!”
“找个狗来试!”韩嬷嬷奸计得逞,立即向宫人们吩咐。
织霞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瓶子,更加清楚他们今天就是趁着余悦不在来陷害自己,顿时六神无主,一点儿办法也拿不出来。
早就内侍牵达早已准备好的小狗,给它灌了几口瓶子里的东西时,那狗惨叫了几声,登时毙命。
徐皇后洋洋得意道:“郡主,你怎么解释?来人,将这个谋害皇上的妖女抓到掖庭宫仔细的审问!”
坤宁宫的内侍抓住织霞就向宫门外拖,他们早就套好了戏路,不等织霞多作考虑,不等朝云殿的人哭诉陈词。
眉儿、丽儿姐妹和朝云殿的所有宫人都被坤宁宫的人押在宫苑的回廊之处,被牢牢的看着,想上前相救,又无能为力。
御林军统领庄锦枫已经保护余悦去了金华郡,现在的副统领是姚采薇的表哥,他正好坐山观虎斗,对朝云殿的事儿不闻不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到底是青玉机灵,趁着场面混乱,捂着红肿的脸蛋,找了个人缝钻了出去,着急忙慌的跑到承香殿去求告林凝香了,她是宫中的贵妃,说不定能把郡主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