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群撞机,这在当时是一个不可控的意外因素。秋季迁徙的候鸟不会知道,自己千万年来进化的生存规律,会让地面上一个原本阳光积极的男孩儿变得失魂落魄。
泫泽看着盒子里精美的“海佑符”饰物,还有旁边日本北海道的某处地址,泪如雨下。他知道,这是目暮夕给他的希望,是两人再见的可能,更是他们厮守一生的约定。如今天人永隔,连着两人之间的那根线,被硬生生的无情的揉断,那撕心裂肺的痛不断冲击着泫泽的内心,一阵眩晕之后彻底不省人事。
雷声、风声、雨声,泫泽觉得自己身处在一场风暴中,而船上没有祖父也没有父亲,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海水翻涌着将小船冲刷的剧烈摇晃着,四周漆黑一片,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泫泽四下摸索着,将一个圆柱形的铁棍抄在手中,那熟悉的金属质感和顶端特有的三叉造型,让他明白这是祖传的鱼叉。有这件神兵在手,胆气便壮了许多,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敢走上一回。
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光亮,那亮光越来越亮,细看之下里面光彩斑斓,令人神往。泫泽不禁被这光亮吸引,神志渐渐模糊起来。
“泫桑!”泫泽猛地回头,只见目暮夕正在船舱中招呼着自己,她几乎透明的身体微微发着光芒。泫泽一见目暮夕立刻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悬浮在空中,一只巨大的动物爪子正抓着自己,而刚才看到的亮光竟然是那动物嘴里即将喷出的火焰!
泫泽见状不再犹豫,撑起鱼叉就刺向了这庞然大物,这东西似乎极怕这鱼叉,眼见鱼叉刺来,便一把甩出泫泽,同时喷出一颗巨大的火球砸向渔船……
“目暮夕!”泫泽惊醒。
窗外风雨极大,泫泽躺在家里的床上,母亲和小楠趴在床边睡得很沉。也许是梦境太过紧张,此时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他试着伸了伸胳膊,却发现手里有什么东西正硌着自己。伸手一看,一串“海佑符”饰物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你一直不舍得放下。”小楠悄悄的说,泪水早已滑过脸颊,显然她已经知道了目暮夕的事情。
泫泽慢慢闭上了眼,所有与目暮夕相关的事物都如同一把把尖刀插在自己身上。他恨不能自己也随了她去。一夜的风暴直到天亮才慢慢退去,
天刚刚放晴泫泽就听见家门口一阵喧闹,王顺带着几个人气冲冲的跑到家里来,对着泫泽破口大骂:“就是他,就是他放走了那个女特务!你们来看看,看看报纸上怎么说的。”说着将一份报纸仍在床上。原来这场空难,使得两国原本就极为敏感的外交,变得更加困难,日方撤资、撤专家几乎成为必然。
泫泽却对这些事情全然不在乎,只冷冷的对王顺说:“谁是女特务?”
王顺之前被泫泽勒的伤还没好利索,看着泫泽死神般的眼神,心理也犯嘀咕。于是一扭头跑了出去,在空地上大喊起来:“乡亲们,鬼子把专家都撤了,咱们的石油只能送到他们国家加工,这就是变着花样的侵略咱们呐。”
“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们要把他们都扣在这,给我们补偿!”王顺越说越激动,两只眼睛都充气血来
“都是那个女学生特务闹得,不让咱们拆迁办厂,做什么文物鉴定,她就是不让咱们自己搞石油!哎呦喂,泫泽你小子……”
泫泽疯了一样把王顺摁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抡在他脸上。只是泫泽旧伤未愈又填新愁,身体已十分虚弱,若在平时,这几拳早叫他见了阎王爷。
村民们早就恨透了王顺,此时见泫泽狠揍他,着实替大家出了口气。但几个村民也怕闹出人命,见泫泽力气不支,便将二人拉开规劝。
但出乎泫泽意料的是,从小到大一直疼爱自己的爷爷,闻声赶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泫泽无法理解爷爷的苦心,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犯了众怒。虽然自己殴打王顺给大家出了一口恶气,但也坐实了王顺嘴里说的话。人言可畏,在他那个年纪根本不可能理解和体会。他只知道,目暮夕曾经帮助村民们守护住了自己的家园,他们曾经仙女仙女的叫着,但在辱骂她时,一个个全都袖手旁观。泫泽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理失望已极。
他站起身,不再理会他们,拨开人群一瘸一拐的向村外走去,只有小楠从身后跑来扶住了他。
谁也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十七年。这十七年里泫泽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只有小楠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告诉他渔村和油牧集团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