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她老家了,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她没细说,我也不好问。”徐姐捧着茶水坐在了简姝的电脑前,准备先帮她把昨天落下的工作处理好,看到了电脑桌面不知道何时已经由两人的亲密合照变成了简单的风景照,不觉皱了皱眉头,她放下了茶水,走到窗口:“苇杭,你们两个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俩不对劲。先是昨天她不知道你去了义诊,又是下午下着雪傻子一样光着脚在大街上乱跑,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你自己就在旁边,还非要我过去接她。再是今天你连她请假回老家都不知道。你们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
石苇杭抓了抓头发,“是出了一点儿问题......”
“啊?真的出问题了!怎么搞的?你们前两天不是还好到不行吗?昨天我看她伤心到要命,眼睛都肿成核桃了,早上给我打电话时声音都哑了。苇杭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姑娘了?”
石苇杭摇头苦笑,“我没有欺负她,你别乱猜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儿小事。你知道她老家在哪里吗?”
徐姐不满地撇撇嘴巴,心里可是完全不赞同他的说法。简姝那样好脾气,抓住她大骂一通都不会回一句话的女孩,哭成那样,他没欺负她才怪。苇杭从小就那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模样,肯定是哪儿冷落欺压人家小姑娘了。
现在人走了,知道珍惜知道悔改了,是得抻着他一阵子。她坐回办公桌旁,没好气道:“你是她男朋友都不知道她老家在哪里,我又哪里知道啊?”
“她和你请假都没有告诉你她家在哪里吗?”
徐姐扬眉毛,“说了啊,只说是Z市,具体的就没有了。好了,姐姐要工作了。她没回来这几天,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吧,趁这个机会静静也好,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想想怎么弥补人家姑娘。”
她说要不待他回答便挂了电话。石苇杭又打了几遍都是这样的结果,她的嘴巴牢固如同上了锁,任他怎么说就是不肯说。石苇杭一把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他现在不就是在想办法弥补吗?等,等,再等他媳妇就没有了!
简姝拿着饭团和豆浆回到家的时候,简隅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抱着她的行李不知道在发什么呆,抬眼看见她,小脸一皱把,立马就哭了起来。“姐姐,你可回来了!”
简姝连忙走过去拿纸巾给他擦了泪,“嗯,我回来了。别怕了,有什么事姐姐担着呢。快点儿吃饭,吃过了饭我送你去上学。”
客厅里原来的茶几沙发什么都没有了,连个放置东西的地方都没有。简姝低叹一口气,最后把饭端到了厨房的料理台上,又找了个破凳子放在那。把简隅叫过去,“今天先在这里将就着吃一下吧。”
简隅前一天晚上就没有吃饭,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看得简姝心里酸的如同吞了一肚子醋,酸涩不堪。这样坐了一会儿她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走了出去,把客厅的地扫了一下,又都整理了一圈,虽然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整理的。
等收拾好了情绪才重又进去。简隅已经把买的三个饭团吃完了两个了,眼巴巴地望着第三个,明显还是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看到她进来,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吃饭?我给你留了一个。”
简姝摸摸他的头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她把饭团递到他手里:“我吃过了,这都是给你买的,快点儿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学校。”
“哦。”简隅把第三个饭团塞进嘴巴里,边嚼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吃的?买饭的时候吗?”
“嗯。”简姝随口应了一句,害怕他噎着,把豆浆端到他面前,擦擦他油腻的嘴角。“你现在不是住校吗?昨天怎么回来了?爸爸把你喊回来的吗?”
简隅闻言低下了头,嗫嗫嚅嚅道:“......姐姐,其实我,现在一直在家里住,我现在不住校了。”
“为什么啊?”简姝立即瞪圆了眼睛,“我给你办得好好的,住宿费都交好一年的了。家里的环境不适合你住,你又不是不知道!”
简隅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低头吸着豆浆,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她,“我觉得......还好啊。”
“好什么好!”简姝把他吃过的包装袋收拾好装进一个袋子里,愤愤地说:“他三天两头的喝酒喝到三更半夜,回来了还不安生,动不动就耍酒疯打人,又喜欢带着那些牌友回来打牌,一打就是一个通宵,闹腾得周围的邻居都睡不着,换了一茬又一茬,你能睡得着吗?你还在上学,白天上了一天课脑子累得不行,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好。”
简隅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闷闷地低着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其实现在好多了......”
“好多了还会出现在这样的事?”简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他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了!他心里是没有这个家,没有我们俩个了。成天就想着赌钱喝酒花天酒地,自己生的孩子扔在那里不管不问,让我们自生自灭,我大了会挣钱了会养活照顾自己了,还没有什么,可是你呢,他也不......”话在这里哽住,如同哽在泪腺里的眼泪。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不过是激起这两个不被疼爱的人更多的悲伤的泪水罢了,他又听不到,也感受不到,或许连在乎也不会。
而泪水是最没有用的,只会稀释瓦解好不容易才坚硬起来的心墙。
她不再说话,起身把垃圾都整理到一起放到门外,回去时简隅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站在了客厅。
空旷无一物的客厅里,他无精打采地立在那里望着她,小小的身板显得尤其的瘦削单薄,轻飘飘的仿佛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奄奄一息的蝴蝶。
浓重的黑眼圈包裹下的布满隔夜血丝的眼睛,说不出的疲惫。瘦瘦的小脸因为长期吃不好饭比上次见面更添了几分蜡黄。人像是长高了,但其实不过是变瘦了。他身上还穿着去年过年她给他买的那件衣服,因为长了个子,所以套在身上又瘦又小,显得格外的不搭。背的包也是她买的,九月里他刚刚升六年级,抱怨书太多装不下,她特意在网上淘了个大的给他寄了过来。
当时还是挺高兴挺自得的,现在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又大又重的书包背在他的背上,把他的背压得都弯了,仿佛背了一座五指山,他整个人更显得娇小虚弱。
简姝打远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像是灌进了万斤苦胆水,又涩又苦又堵,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要奔腾而出的泪水,她几步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书包,紧紧地把他抱进了怀里,简隅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她,被她按住脑袋扣进怀里,只听她低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隅,别动,让姐姐抱一会儿。”
待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她才把他放开,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发,牵着他的手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