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锦小芙依着洛影徽所说的早早地就去了那里,有了昨天的路,这一次她很顺利就到了。
洛影徽还没有出现,她便在原地等了起来。
按照规矩,来拜访的多是在傍晚,所见玉茗谷的景色也是笼罩在绚丽的晚霞下,很少能有人见到清晨时的玉茗谷。晨露凝聚在山茶花上,充满了生气,清晨独有的冷香让人闻一下就顿时神清气爽,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朦胧的雾气,让这里成了人间仙境。
不得不承认,论起景色,九霄山一带绝对是天下无双。
突然,草丛中突然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由于周围实在太过冷清,连露珠滴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锦小芙立刻就注意到了。
她四处找了找,发现是从旁边的草丛中传来的。
会不会是这山谷里的小动物?她心想。
锦小芙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可是还没等她靠近,就从里面嗖的一下窜出一个人影,直接将她撞到在地。
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少年。那少年冲出来后,只看了她一眼,便又立刻不见了,锦小芙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只知道是一头乱糟糟的短发。
他的出现实在是让她措手不及,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玉茗谷中,除了玉琴娘子,还有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神秘少年,莫非是这山里的精灵?
这样想虽然离谱,但是她居然真的有点被自己给说服了。
“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洛影徽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她看着锦小芙跌坐在地上发着呆有些疑惑。
锦小芙急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尘土,对她说:“没什么。”
洛影徽也不再追问,对着她淡淡地说:“跟我进来吧。”
她转身走进了花丛中,锦小芙急忙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玉茗谷后来极少有人来拜访,洛影徽也不怎么出来,虽然还能依稀辨认出一条小道,但是早就已经被簇拥着的山茶花团给掩埋了,等到弯弯绕绕了许久之后,她们才终于走了出去。
柳暗花明又一村,用在这个时候是再合适不过。眼前是一片广阔的草地,不远处还有潺潺的溪流,在靠近中央的地方有一座小木屋,虽然简陋但是雅致,在屋子的旁边还有几块田,种的都是蔬菜,无处不散发着一股惬意,宛如世外仙境一样。
洛影徽转头看着她们来时的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自言自语道:“看来要好好清理一下了,不然你来的时候会不方便。”
锦小芙对于她的话有些不解。
她来的时候不方便?可是她以后还能来吗?今日难道不是玉琴娘子的特意相邀吗?
洛影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她说:“去屋子那边坐坐吧。”
“好的前辈...”锦小芙突然想起来昨日她说过的话,连忙改口“洛姨。”
洛影徽笑了一下,往那边走去。
......
锦小芙放下琴,坐了下来,这里的一切都很干净,没有沾染上一点俗世的尘气,但是却又不乏烟火气,恰到好处。
洛影徽为她倒了一杯茶,锦小芙抿了一口,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山泉的清冽,伴着茶香慢慢释放了出来。
“这里没有外人来过了,这些年你应该是第一个。”洛影徽突然开口。
她看着锦小芙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父亲呢?”
“锦家被抄家,我爹发配到了乌尔达勒大沙漠,他让我来了九霄山。”锦小芙见她这样问,知道她必定是认识锦易,于是便说了出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样啊。”洛影徽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是皇上下的令吗?”
锦小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似乎有些伤感,连神色都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既然是为了琴来拜访我,那我便先弹一曲吧。”洛影徽得到回答之前又改了主意。
她拿出了自己的琴,令锦小芙意外的是,这并不是怎么名贵的琴,相反,甚至朴素的不像话,一点都不像是这位名誉天下的琴师大家会用的琴。
可是下一秒传来的琴音却又带给了她第二次惊喜。
弦音空灵浑厚,不带一丝杂质,就算和她手里的绕梁比起来都不会差上分毫。锦小芙听着琴音,自己的指尖也忍不住动了起来,洛影徽弹琴,不仅能够造境,入境,更能让听者也不知不觉地融入进去,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所创造出来的流动的画面,万物皆有灵,而洛影徽,便凭着她的一己之力赋予了她的琴声生命力。
不过这其中最吸引锦小芙的一点,是她的境界之广阔,虽然只是一曲轻柔的乐曲,却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无拘无束。
她想,或许这就是那天她对北辰荒羽所说那些话的含义吧。
洛影徽一曲弹完,她将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让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山谷又恢复了寂静。
“如何?”她问道。
锦小芙将她的感受都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洛影徽轻轻点头:“不错,悟性很高,是个可造之材。”
她突然看着锦小芙认真地问:“我问你,若是让你拜我为师,可愿意吗?”
她的话实在是太出乎锦小芙的意料,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呆呆地指着自己:“我...吗?”
洛影徽点点头。
“可是前...洛姨你早就已经退隐,不问世事,昨日对我那般已经是特例,今日又收我为徒,我可以问问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锦小芙忍不住问道。
洛影徽笑了一下,看着远方,思绪似乎飘向了遥远的地方:“为了...一个很温柔的人,”她又转头看着锦小芙,“也为了不让你这个天才沦落到和那些人一样的地步。”
“你还没回答我呢,愿意还是不愿意?”她在等着锦小芙的答案。
锦小芙刚想跪下去,就被她拦住了:“不必那些虚礼,只要你唤我一声师父便好。”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