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能者,他们是正常的人吗?”想起最后那个美女杀手的异变,聂璞不由得问道。
这一问,让徐明老爷子踌躇良久方回答道:“那就要看你对人怎么定义了。是两足直立行走的血肉之躯,还是在一定智能水准之上、有着学习修炼能力的一切高级存在?”
“这个……有什么区别吗?”虽然这样问,但聂璞是绝顶聪慧之人,感觉脑中灵光一闪,一下觉得自己出于惯性思维的认识过于狭隘了。
“当然有区别。如果是前者,修能者该怎么界定都是个大问题,甚至所有的修炼者,修到一定程度后,还能说他们是血肉之躯的正常人吗?当然,如果是后者,那就另当别论了。”
徐老爷子这番话,似乎是上一次与聂璞小剧场对话的延续,让他更直观地体认修行之路。
只不过,聂璞心中还有重大疑虑,却不好直接问出来,这涉及到他本人的出身,以及人族与四极世界山族等的关系。
宫山长似乎不愿就此多纠缠,另起话题道:“刚才我和徐前辈正商量,目前暗流汹涌,渝州也越来越不安宁,与其被动躲闪,不如立于主动,以积极的态度应对。”
徐明点头,问聂璞道:“对了,你说你去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聂璞点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会那么费心地设计来暗杀我,而且在老爷子和山长的眼皮底下。想问问老爷子,我看起来很讨厌吗,值得这样处心积虑来对付。”
话里透出的亲昵味让宫山长和小倩相视一笑,宫山长更是想道:眼前两个年轻人与徐前辈的关系,现在都比跟我亲近了,一定是有什么特殊遭际。
徐老爷子接口道:“现在有些人急不可耐、无所顾忌,没怎么把我这个老头放在眼里了。”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老爷子“哼”了一声又道:“当然,我这一次短暂避出渝州城,就是想看那些暗中的人怎么跳出来表演。”
顿了顿,与宫山长相视一眼,继续道:“至于这次针对你的暗杀活动,可能是你在南湖的表现,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导致的。”
“四大家吗?那个女杀手可自报姓贝。”想着自己直接面对的可能是传说中的庞然大物,聂璞不由得一阵心虚气冷。
说这话时,聂璞突然想到当初逃离东夷国时,在边境居然就有人接到信息实施狙杀,当时自己就猜测是中土半山精舍出了问题,两次狙杀之间也许有所联系。
只是这样的猜测,聂璞现在同样还无法说出口。
“呵呵,不能因为有人姓贝,就一定代表四大家,你不也姓聂吗,况且,四大家本身也未必是铁板一块。”徐明的话可能隐藏了一些只有他自己了解的信息,连宫山长都听得恍恍惚惚,陷入了沉思。
“对了,刚才我和宫山长商量了一下,觉得目前大势汹涌,暗流激荡,让你们年轻人局处一隅,眼看着敌势步步逼近,既被动,还可能会错过许多风云际会。”老爷子完全以朋友的口吻在商量,说罢这番话,向宫山长示意。
宫山长颔首,顺着徐老爷子的话头接道:“对了,你们跟我一起去一趟京城上都,到总社去,长长见识,那里可是真正的风云际会之地。”
……
在宫山长的带领下,一行三人非常顺遂地穿州过县,来到了京城上都所在的中州地界。
一路上,也没有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来招惹宫羽一行。
上都四个方向都有拱卫京师的关隘。
从渝州出发,也要经过一处关隘,这个关隘号称天下雄关,只不过,太平盛世,雄关戒备松弛,最多能让人感觉关之雄奇,并无多少险隘的认识。
过了雄关,临近京畿,就能看见远处城楼巍峨,一座雄城拔地而起,让人兴起顶礼膜拜的冲动。
穿过长长的城门洞,把巍峨的城墙抛在脑后,聂璞和小倩第一次踏进了中土大陆第一城。
相较州城而言,京城的街道更加宽阔笔直,两旁的建筑也更有气势,一路上车水马龙、衣冠相接,果然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聂璞、小倩目不暇接之余,宫山长带着二人匆匆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
繁华的都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有一带山水蜿蜒入城,在喧嚣的城市里形成世外桃源,其间别有洞天。
跟着宫山长的脚步,三人走上了蜿蜒伸向山水深处的道路,那路依然平整宽阔,可容高车驷马相向而行。
宫山长在路旁的一座吊桥前停了下来,顺着吊桥远眺,烟雨蒙蒙,四围山色中,是一片尽显浩渺的湖泊。
吊桥前一道栅栏封住了行人的脚步,栅栏前有一岗亭,岗亭内是一个精悍的男子,男子一见宫山长上前,立马恭敬地为三人放行。
聂璞边走边想,那个男子不易看出真实的年龄,但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气势,感觉至少强于渝州那个来路有问题的门房算精。
走在烟雨蒙蒙的吊桥上,极目向吊桥另一头望去,四个隐约的古体字“半山精舍”,证实了聂璞、小倩的猜想,于是两个小年轻就如同宫羽山长一般,有了一种游子归家的感觉。
走尽吊桥,就踏上了湖畔的山林间,先前远远望见的“半山精舍”四个字一人多高,迎面矗立在建筑物顶,显得气派堂皇,沿着起伏向上的山势,是一片连云甲第掩映在林木间。
显然非常熟悉环境的宫羽领着二人,径直走向“半山精舍”匾牌下的依山建筑。
入门,是一个大厅,早有两个侍女模样的人等在这里,见三人到来,立即上前致意。
其中一女道:“宫先生,山长在后山祗孤园等你。”
聂璞来之前做过功课,知道半山精舍总山长叫萧半山,是精舍的创立者,半山精舍即是以其名命名。
当初,萧半山从灵山带着九大弟子来到中土大陆,与仁皇风云际会,因共同的理念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后来在仁皇的创业大计中多所助力,成就一段佳话。
仁皇建国后,为报答萧半山及其弟子们的支持,双方共同演绎(其实是忽悠)出一段赌界传奇。
仁皇与萧半山在上都天坛开棋局,连续手谈三局均以仁皇告负终局,顺理成章地把赌局的标的物,后来命名为“半山精舍”的城中山水宝地输给了萧半山,顺带堵住了从龙功臣的悠悠众口。
萧总山长有了在京城放手发展的根基,同时打发弟子分散到州府、属国发展,扩大半山精舍的影响力。
宫羽就是这样来到渝州城,而朱先生也因此到了东夷国。
值得一提的是,半山精舍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地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其间总有仁皇及各级官府或明或暗的支持,仿佛乾纲独断的皇权,在面对半山精舍时,一下失了效,心甘情愿任由其发展出不受皇权控制的非官方势力。
半山精舍号称汇聚天下精英,通过汇集人才,集中资源,精研各种技能,演算各种法符,推衍各种功法,最重要的是要能与遍地开花的灵教分庭抗礼,走出一条不受灵山约束的修炼之路。
后来,天下有识之士都看出来,半山精舍的发展与国运大势的运转休戚相关,动辄关乎天下。
……
在侍女的引领下,三人穿过大厅,沿着环山的长廊走去,一直转到山体另一面,才见到依山傍水的一座庭院,庭院上书“祗孤园”,四周曲径通幽,花木深深。
走进庭院宽阔的前厅,聂璞和小倩就发现这里显然是个议事厅,两旁纵向依次排列着两排座椅,中间台阶之上摆放着一把气派的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不僧不道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