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楷在自己简易床上躺了下去,开始思考该怎么办。
女孩还在侧着身满嘴跑油地吃着鹿肉,她的侧面很好看,眉眼间露出一种骄傲的神态,真可惜生得如此蛮横。
她吃得很快,那块鹿肉挺大,女孩只吃了一小半,应该是吃饱了,偷偷看了陈楷一眼,又将鹿肉放回了篝火上。随即又站起来跑到外面的小溪边,像陈楷一样捧水喝了几口。
陈楷也懒得理她,看到火上的烤肉,突然想起山谷风口还挂着十多块鹿肉呢,他又起来,去到谷口将那些鹿肉都收起来提回山洞。
刚进洞就看到那女孩已经鸠占鹊巢,躺倒自己的床上去了。
“你干嘛,想鸠占鹊巢吗?”陈楷一下怒了,吃我还要占我的,我就该让着你吗?
他决定把这女孩赶出去,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为什么要忍受她?
眼看陈楷就要抓到她的手臂,女孩一下坐起来。手里握着基地配发的匕首。将刀锋对着陈楷,叫道:“不许碰我,你这流氓!”
陈楷一阵无语,明明是她蛮横不讲理,这会又装着受害者的样子。
他心头火又起,对着女孩狠狠地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立刻从我的床上起来,不然我可真要动粗了!”
女孩咬着唇,拿着匕首,和他四目相对,不说话也不让。
陈楷突然暴起,一把抓住女孩的手,夺下她手中的匕首。
女孩一声尖叫,手中没了武器,又看到陈楷恶狠狠的样子,有些慌了:“还......还没到一分钟呢......”
陈楷一下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要把她往洞外拖。
女孩拼命向后挣扎,一边尖叫着:“你把我抓疼了!松手!”
两人正纠缠不休,突然,洞外几声尖利的呼啸传来,像是人声,又不似人声,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山谷里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有点像人群跑过,但脚步声一点都不踏实,就像是跳跃的声音,一群人在跳跃!
陈楷感觉不对,松了女孩的手,将匕首握在左手,右手从旁边抓过砍刀,警惕地看着黑漆漆的洞外。
女孩也吓住了,躲在了陈楷的身后,紧张地看着洞外,双手紧紧地抓住陈楷的衣服。
陈楷嫌她碍事,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她,说了句:“别乱动!”
他用双手握住砍刀的长柄,斜在身前,因为他的紧张,砍刀微微颤抖。
篝火的光线摇曳着射向漆黑的夜空,洞口突然映出一张奇丑无比的脸,突出的眼睛,巨大的嘴,塌鼻子,鼻孔向前如两个巨大的黑洞。
陈楷心头一颤,但很快认出这是一张猩猩的脸。
猩人!
基地手册上提醒:遇到猩人族群,避而远之,避无可避,最好装死,猩人是少数不吃人类的族群之一。
但这会,装死?不但自己演不下去,背后还有个女人,看来是行不通了。
那双眼睛死盯着他们二人。
随即,篝火的光亮下一张张猩人脸显现,就像灯光照向黑暗,黑暗里站着一群安静的人。
没有任何声响,一群猩猩站在洞外这样静静地看着陈楷二人。
女孩经不住这么诡异的场景,不由尖叫了一声,将脸藏进了陈楷的背后。很明显可以感觉到她发抖的身体。
对峙很压抑,气氛就像一只要爆炸的火药桶,陈楷握住砍刀的手已经捏出了汗水,喉头发干,胸口发紧。
陈楷知道此时是寡不敌众。看来,今天是要体验一把在新界死亡的感觉了,那应该很疼吧。
形势如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拼吧!
就在陈楷打算大喝一声扑上去了,领头的猩人突然动了。
那头大猩猩向前走了几步,篝火的光线将整个身体照亮,他是直立行走,两只手臂虽然很长,但并不接触地面,是真正意义上的直立行走,他们的腰间用宽大的树叶编制着一个围裙,在他的胸口有一团白毛,分外明显。
“白毛”在篝火前踱步,走了几个来回,目光看向了篝火上吃剩下的那块鹿肉。黑洞般的鼻孔抽动几下,像是在确认香味的来源。
它总算确定是火上的那块鹿肉发出的香味,伸手就去抓。看得陈楷和女孩二人忍不住脖子往后整齐地一缩,一副吃痛的表情。
果然,白毛一手抓住鹿肉,马上惨嚎一声,手一下就缩了回去。忙不迭地用嘴吹手掌,旁边的猩人见状也围过来帮他吹烫伤手掌。
陈楷这算是明白了,这些猩人是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嘴馋了,寻着香味找来了。
看来事情有转机的,与其拼命,不如赌一把:交流!
他想到信息部官员给他说过的话:猩人是最可能和人类和平共处的种群。
“那个......”陈楷迟疑了一下,把砍刀收回,插到腰间,不再采用敌对的姿态。
众猩猩见他出声,齐刷刷地望向他。
那气势挺大,让陈楷心头一紧。
他指了指火上的肉,然后再指了指自己。
见猩猩们没有更多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握住穿肉的木棍,将肉举在手中,从怀里掏出匕首,削了一块肉,晃了几下,等稍微凉一点,递给领头的白毛。
白毛被烫了后还有点后怕,迟疑着不敢伸手拿肉,陈楷干脆将肉直接送进自己的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看得白毛和众猩人一阵骚动。
陈楷又削了一块,递了过去,这下白毛不怕了,接过来一下放进嘴里,吃得眉飞色舞,还没吃完又催着陈楷给他削肉。
一连吃了四五块,周围的猩人不干了,尖声地叫起来,叽叽咕咕向他们的老大提出抗议。
白毛明显也很顾忌同伴的想法,再次接过陈楷递过来的肉就分给了身边的猩人。
陈楷也很会做,一个一个的发,很快每个猩人都吃到了一块烤肉。
这时候烤肉的温度也降下来了,陈楷干脆将手中木棍上剩下的肉取下来递给了白毛。
白毛啃了一口,递给身边的人,还监督其他人不要咬得太多。
这点肉明显不能满足这么多猩人的口欲。
陈楷又穿了一大块肉,放在火上烤。
既然能交流就好,陈楷干脆放松下来,把砍刀丢在一旁,坐到篝火边专心烤肉,女孩还是害怕,畏畏缩缩躲在陈楷背后。
猩人们围坐在篝火旁,默不作声地看着陈楷每一个动作。还挺有耐心,没有太多焦躁,这和地球上的猩猩有很大的区别。
肉块发出诱人的香味,猩人们开始夸张地咽着口水。
陈楷给烤肉上撒盐,白毛还把盐要过去尝了一点,兴奋得大叫。不过见陈楷伸手要,他还是还给了陈楷,那神情,对盐非常有兴趣。
吃到第一块新烤的肉,白毛兴奋得长啸一声,伸出长臂在陈楷的肩上拍了两下,陈楷一愣,其他猩人都学样依次在陈楷的肩上拍两下。
原来这是一种示好的举动。
陈楷领会到了,也学样在白毛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白毛又拿过陈楷的匕首,看了老半天,显然很喜欢,陈楷有点犹豫,如果把匕首送给白毛,自己就没有称手的工具了,这很麻烦。
还在犹豫,身边的女孩突然塞给他一样东西,陈楷一看,正是女孩的匕首。
“我这个送你。”女孩低声在陈楷的耳边说道。
陈楷不由一阵惭愧,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孩子大气。他感激地看了女孩一眼,无形中,两人的关系突然变得融洽起来。
他对着白毛一顿比划,表示自己把那把匕首送给他了。
白毛明白后一阵大喜,连连拍陈楷的肩膀。他学着陈楷把匕首往腰上插,却不想再拉破了皮肤,一道口子往外渗血,旁边有猩人见状连忙上去用嘴舔伤口,一直舔到不出血。
陈楷又将匕首皮质的刀鞘递给白毛,教他怎么用刀鞘。
白毛把匕首插在腰上来回踱步,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众猩人好一阵欢呼。
白毛打着手势,指着着陈楷两人一阵比划,嘴里又一阵嘀咕,又指指洞外的山林,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他是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女孩道。
女孩一点拨,陈楷也看明白了。
他也艰难地比划,想说自己得睡一觉才能去。但每次都找不到合适的手势。
“你想表达什么?”女孩问。
“我想告诉他们,去他家做客时可以的,但必须等天亮以后才去,我得休息。”陈楷很无奈的道。
事情到了女孩手上却不一样了,她对着白毛一阵比划,白毛很快就会意,很理解地点点头,指指外面,也学着女孩的样子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
“他们的意思应该是在外面睡觉等我们,天亮了一起去他家。”
陈楷决定去猩人的部落看看,这是信息部一直追求的机会,自己怎么也得抓住。
白毛见陈楷点头,叫了一干猩人出了小山洞,各自在洞外找地方休息。
洞内只剩了陈楷和那女孩。
共同历险,使两人在不经意间走得很近了。
陈楷看看坐在一旁的女孩。
“你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呀?为什么刚才对我那么蛮横?”
女孩刷的一下脸红了,她的转变来自于陈楷面对危险时对她发自本能的保护。
那时候,她还想到这男人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搭建的凉棚,关键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前面,靠在他的背后让她第一次体会到男人给她的安全感。
“我......对不起,刚才那样对你。”她带着父亲交给她的任务来到《第48号宇宙》里,但她却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状态,为了生存她迷失在森林里,误打误撞在陈楷的山洞外下线。
她本来打算放弃,和家里人斗争两天后还是不得不再次上线,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想逃离这个世界,没想到她却遇到了一位让她心动的男人。
“我总感觉你以前就见过我的,在哪里呢?”陈楷见人家道歉,心中之前的那点怒意早就无影无踪。
女人在没有心动的时候会千方百计撇清和一个男人的关系,一旦动心她会千方百计和男人产生各种关系。
她再次脸红了,知道人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在......灵聚之地......”声若蚊蝇。
陈楷猛然醒悟,记忆深处那对洁白的胸脯再次浮现眼前:“原来是你!”
女孩很羞愧,但她是那种有什么就要表现出来的性子,她觉得陈楷很好,就想去了解他。
她决定跟着这个男人,他去哪里自己就去哪里,她要看看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陈楷把草床让给女孩睡,自己就地打坐,修炼起来。道家的吐纳不需要非得摆个什么姿势,师父说只要姿态自然,什么状态下都可以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