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过是一些市井刁民在寻滋闹事罢了,为何您看得如此会神!”
刚缓缓驶过去的马车上,吕福在整理着先前自家公子掀开的车帘,一边整理,一边不解的问道。
先前,他们的车辆入城之后并没有停留,直接按照吕福的交代驶向已经准备好的休息的地方。
入城之后没多久,车辆便被停了下来,吕福伸出头一看,是聚集了不少的人在那里似乎在看些什么,让道路堵塞了起来。
他催促着车夫快点梳理人群让车辆通过,梳理了半天,似乎就是听不见一般,下面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说话,不是还有些人指指点点的扔烂菜叶都没的!
旁边的公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吕福,吕福忙道:“那个……公子,马上,是因为这些人堵住了道路,马不好通过,一会儿就疏散了!”
“嗯!让开!”
“好好,嗯?什么?”
公子并没有多理会吕福,他说了句让开,吕福以为是在训斥他,连忙答应,但又道了句什么后连忙勾着身子,用手堵住嘴巴让开。
因为这辆马车还算是比较宽敞的,公子坐在靠后的地方,也好休息一些,而吕福则是坐在两边,随他的愿意,因为这样好探头和人交流出示通牒这些。
吕福连忙让开,只见公子坐到车帘旁边,看了一眼吕福,吕福连忙会意,掀开遮挡的车帘。
入眼,便是赵楚面色不改喝酒,任周遭的辱骂和扔东西。
公子看了一会,吕福的手可就酸胀酸胀的,一会儿便换一只手来,他想不明白,这些市井刁民的琐事,公子有什么可上心的!还看得如此入神。
公子看士兵前来将那醉酒的汉子给拖走,并训斥围观的群众离去之后,道路有人逐渐明朗通畅了起来,便道:“走吧!”
公子离开车窗,深深的望了一眼依旧在那里喝酒的赵楚,便又坐回原位去了。
吕福连忙放下车帘,揉了揉自己的双手,活动了一下,探出头到前面去道:“走吧!”
一声鞭子轻响,马也开始动了起来。
吕福便开始折叠那挼乱七八糟的车帘,似乎还有些不解的问着又闭眼凝神的公子。
“公子,不过是一些市井刁民在寻滋闹事罢了,为何您看得如此会神!”
吕福整理好车帘之后,他便坐得端正,等待公子的解惑。
他知道,自家公子虽然看起来冷冽,但聪明伶俐,善于发现和运作,说实在的,吕氏能在各诸侯国之间流转,生意越做越大,财富越聚越多,离不开吕氏老爷子的运筹帷幄,更离不开眼前公子的指点和操作。
虽然公子不及而立之年,但要论名气,在诸侯国之间可谓是炙手可热,因为吕氏的商业贸易,必定是要落入眼前公子之手,而在家中,老爷子只有两个子嗣,而大爷吕所韦早年夭折,如今吕氏一族仅存眼前的二爷吕不韦,这硕大的家业,吕老爷子必定百年之后会交手到二爷吕不韦手中。
而二爷吕不韦一心钻营生意,家中的娇妻已经取了几年也不见其动静,吕氏一族上下都是提心吊胆的!当然,二爷吕不韦在外自然有人,只不过吕府上下都知趣没曾点透。
而二爷吕不韦也不喜欢别人在里在外声称他为二爷,他觉得自己仍是壮年之时,二爷一称让他年华逝去十岁又余,于是便让人称之为公子,起初不论是谁都有些不适应,但慢慢下来也就习惯了,叫着叫着也就顺口了!
而吕福也算是从小跟着吕不韦,虽然唉投机取巧了些,话多了些,但吕不韦所交代的事情他都完成得还短较好,吕不韦有不习惯生人在身边做事,也就让吕福一直跟在身边。
吕福在吕不韦身边也没少挨吕不韦的训斥,但他脑子转得很快,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在吕不韦身边,他也学到了不少,有什么疑惑的他看情况也会说出来让吕不韦解惑,当然,也得看脸色,若是吕不韦心情不好,他也得把嘴巴缝上滚的远远的!虽然自己跟了吕不韦这么多年,但他知道吕不韦也是个狠人,若是真的把吕不韦惹毛了,自己死哪埋在哪儿都不知道,这些年可没少干这些勾当,他也怕哪天轮到自己身上来。
“吕家经商通达天下,自然需要对每一件事情上心,不论大小细密,都要认真对待。”
“你认为那些市井刁民没什么可以获取的价值,但在我眼中,他们有时比你的价值都大!要知道,一个地方的经济及财政好坏,往往在最底层的老百姓最知道,只有他们才能反映最真实的情况。”
“一切都能作假,不论大小,哪怕是人!但在日常中,那些最底层的人不会,因为他们所生活的便是最真实的样子,生老病死,他们一下子便反映出来,不会有什么掩饰,因为他们没有东西可以去掩饰这些。”
“先前那些聚众议论滋事的人,最能反映出赵国现今的情况,不好也不坏,这也是赵国政务上的反映罢了。”
“那些人很容易被煽风点火而聚在一起闹事,也就意味着长平一战的确让赵国的所有经受了一次惨烈的打击,在赵国都是人心惶惶,很容易点燃内心那层恐惧,他们只能靠着这些来让自己以为自己不害怕,久而久之,若是赵国还未找到一个新的救赎点,那么赵国上下必定会爆发更大的冲突,甚至一举被别国拿下。”
“而好的,便是赵国虽然上下都在一阵黑烟笼罩,在一片恐惧和愤恨之下,他们的内部不论是朝政还是如今邯郸之内的生气还是治安,都是维护着的,这就代表着赵国虽元气大伤,但还不及根本,需要时间来缓和,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时间来缓和!”
吕不韦闭着眼,缓缓的道出一长篇论述,让吕福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吕不韦没有听到吕福说话,他睁开眼,看见吕福似乎有些懵了,他叹了口气道:“吕福,若是听不懂,那就认真做事,少问多做!听明白了吗?”
“啊!哦!”吕福回过神来,他是真的不懂,吕不韦一长篇话,他理解了字面意思,但要更深的,怕是真的有困难。
吕不韦似乎是想到了,他道:“这些天在赵国我会去见几个高官,你就不必跟我一起了!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
“先前那酒馆你看见那个贴在窗户喝酒的那人没有,你去调查一番,将调查的消息给我找来,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不论巨细。”
“啊!有……吗?有有有,小的明白了,一定调查清楚!”
吕福怎么不知道还有个人坐在哪儿喝酒,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去调查谁啊?
他刚发出疑问,就看见吕不韦的眼神冷了起来,连忙应了,他可不敢对着刚,真怕自己命都没了。
在这个时代,命,最不值钱。
他就是一个仆人,一个任吕不韦使唤的仆人,他的卖身契祖孙都在吕府,跑不掉的。不过也好,虽然在吕府做仆人,但也可能就少数人能使唤自己,也不多,也就是些小事而已,不像那些杂役一般。
自己也算是自由,若平时吕不韦没什么吩咐,自己也可以溜出去逍遥一番,知道自己是吕氏二爷吕不韦的人,只要不是身份更高的王公贵族这些,都会给点面子,也算是沾光了。
吕不韦收回那要命的眼神,他道:“记住,认认真真的去调查,若是漏了什么,你知道的!”
说完,吕不韦又闭上了眼。
这句话说出来让吕福听进去,打了个冷颤,他知道该怎么做了,看来,这个人引起了吕不韦的注意,得好好尊贵的对待了。
……
……
吕不韦一行人坐落在邯郸城最大的酒楼如宾楼,他给吕福点了下头大了个招呼,便进去了!
这是吕不韦的住所,吕福是没资格前来的,他只能到一旁的低一点档次的酒楼住所去。
如宾楼是邯郸城最大最好的酒楼,赵国名门世家以及王公贵族在此聚会商议的场地,是真正的高档酒楼。来此消费的,若是家境不宽裕,怕是没一会儿便会散尽家财了!
吕不韦作为吕氏商贸掌权人的唯一的子嗣,也是注定了的未来吕氏商贸的掌权人,对各国有名的高档的酒楼还是组织势力或者是王室贵族这些都有交往,都有了解,来这里是自然的!
吕不韦一伸衣服,磨平褶皱,昂首挺胸的便走进了如宾楼,而吕福,则是吩咐着马夫和其余的人,先去安置带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