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陆凌霜坐在床上,半靠墙边,安静地望着窗外渐起的风雪。虽说吃了抗生素,但身体依旧十分虚弱。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江晨转头看下江无忧,只见她正抓着脑袋,手指不停在棋盘上卖弄着,却又迟迟落不下棋子。
平安则是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一会看看棋盘,一会把弄一番老虎模样的棋子。
看得江无忧更是把腮帮气得鼓鼓的。
江晨摇摇头,轻轻摸了无忧的脑袋,又瞥瞥陆凌霜的方向。
江无忧噘噘嘴,扔下手中棋子,转头看到白衣大姐姐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立马捂住嘴收声,轻声地跑到床边,扶陆凌霜躺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被子盖好。
江晨收好地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斗兽棋,又从包中取出一沓试卷放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嘴角微翘,眼神瞥向无忧与平安,示意两人,玩的也差不多,该码作业了。
两个孩子幽怨地看了看桌上厚厚一沓试卷,一脸不情愿地坐下开始做题。
江晨从背包中取出一份地理志仔细翻阅起来,几次多番对比下来,已经能大致确认现在所在的地位。
青州所属的淮南西路应当就是记忆中安徽的位置,而大研镇正处于安徽与江苏交界处。
而江州府也被称之为江宁府,则是他认知中金陵城的位置。
‘我记得水浒传中,方腊起义最后应该是打到了杭州城。虽然不清楚历史会不会再度上演,今后还是尽可能地远离杭州城吧。’江晨一边整理着着地理志,心中一边腹诽着。
随后便在轻轻在江州府上画上个圈,轻声呢喃道:“下一步计划就定这里吧。”
无忧和平安趴在桌上做着题,无聊且枯燥。
江晨参照着地理志,在纸上做着写写画画,异常专注。
陆凌霜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的香甜。
午后的时光就这样随着渐渐西沉阳光缓缓流淌而过,直至半晚时分。
熊大,许圆心带着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妇人前来探望,手上还提了个食盒。
“江兄弟,快快,来吃点晚饭。”熊大刚进了屋子就大咧咧地说道。
无忧一听到有人进屋,连忙撇下手中的纸笔,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好香啊,刚正愁着晚饭要吃啥呢。”
江晨轻揉太阳穴,摇摇头,真是个橄榄屁股,坐都坐不安生。
随后连忙搬过几张椅子,收拾了桌子,召唤几人坐下吃饭。
“你看啊,这是内人特地为你们准备的溪鱼汤。俺们这边生病的人,喝完一口鱼汤,美味又健康。”
“还有这盘炖野猪肉,前几天刚杀的,还有这个......”
熊大从篮子中慢慢取出一盘盘菜肴摆在坐上,对几人说道。
“大熊哥,可真是客气了。我们几个不请自来,叨扰许久已经相当过意不去了。还怎劳烦嫂子做这么一桌菜,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江晨嘴上不好意思,鼻子却凑过鱼汤前,是怎么闻怎么香。
“江兄弟,俺们兄弟几人这么客气做啥。若不是那日你救了俺们兄弟一命,估计俺们早成老虎肚子里面的一趟烂肉了。”熊大连忙回避。
“你俩在这么客气下去,这顿饭可就吃不下去了。对了,这位姑娘身体如何了?”坐在熊大身边的妇人轻轻推了下熊大,开口问道。
“高烧已经退了,再过一两日,便可行动自如了。”江晨开口回复道。
“可惜了,有个姑娘家生病还需你这个神医照拂,要不然,今天一定要和兄弟你喝个够。”熊大哈哈大笑着说道。
“好好好,这个我记下,改日喝酒时,大熊哥你可千万别吝啬酒水钱。”江晨拍拍熊大壮实的肩旁说道。
“别老提喝酒的事情,那事情你赶紧给江兄弟说说,省得一会又给忘了。”妇人又轻轻推了下熊大。
熊大一下子表情显得有些僵,好半晌后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江,江兄弟,俺这还有件事情想请你,请你......”
“刚才还跟我说不要客套,这下,可是大熊哥拿小弟当外人看了。”江晨笑呵呵地说道。
熊大这才开口说道:“哎,过些时日,俺家妹子就要跟许圆心成亲了,只是这个酒席还未有着落。这不,最近听说大研镇的同福客栈成了同福酒楼,去过的人都说那酒菜好。”
“俺们乡下人成婚也想讲究个排场,正好又听说你与同福酒楼的周掌柜,如今关系最好。你能帮忙问问周掌柜,可否请几个厨子过来烧几桌宴席。”
“我当是什么大事情呢,这个自然不成问题。”江晨拍胸脯保证到。
熊大搓着手,想了半晌,然后一咬牙开口继续道:“之前为了给熊二盖新房,着实也花了不少银子。那这价格......价格能不能再帮忙与周掌柜的商量商量。”
“价格不能降。”江晨直截了当地回复道。
“这......”熊大也没想到江晨会回绝如此直截了当,显得有些举出无错,脸色更是羞得胀红。
“不管谁来吃,价格需按酒楼的规矩。这是定好的规矩,不能乱。一旦乱了,这来一个亲戚要降价,那来个好友要折扣,生意便做不成了。”江晨解释道。
“江兄弟说的极是,哎,做买卖的规矩俺们的确不懂,唐突了,唐突了。”熊大低个头道歉道,声音却依旧显得有些失望。
“价格降不了,规矩使然。不过既然许兄弟要成婚,小弟这随礼可是不能少的。”
说完,江晨从竹箱中取出两锭银子,塞给许圆心。“这是随礼的银子还请收下,办几桌酒席应该是错错有余了。”
“这如何使得,俺可不能收下。”许圆心估计推迟。
“朋友成婚随礼是我们家乡的人情,不讲价是同福酒楼的规矩。许兄弟,你若不收下这份随礼,我这个做兄弟岂不是既没了人情,又坏了规矩?里外不是人的事情,兄弟我可是做不出来的啊。”江晨一脸笑意,再次把银子推给许圆心。
许圆心依旧犹豫不决,不愿收下,只是低着个脑袋不说话,也不去看桌上白花花的银子。
熊大便听江晨这么说,便也不再客气,一把抓起银子往许圆心怀里一塞,“让你收着就收着。大老爷们的,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江晨一笑,也跟着说道:“也不用不好意思,实在不行,等无忧他们以后长大了,你随礼随回来便是。这人情往来便是这样,随着随着便越来越浓了嘛。”
“我才不要成亲,我要一辈子跟在先生身后。”江无忧一听江晨想把自己嫁出去,气鼓鼓地撒娇道。
“你要一辈子跟着我,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在养瘦马呢。”江晨大大一笑,拍了拍无忧的脑袋。
“不嫁就不嫁。”江无忧依旧在那边撒娇。
只是被她这么一闹,众人哈哈一笑,许圆心也收起了江晨给的随礼。
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就开朗了许多。
江晨见许圆心收下银子,又开口问道:“定的什么日子成亲?”
“十一月二十八,说是上佳的吉日,若在那天成婚,将来必定夫妻和睦,事业顺昌。”许圆心回道。
熊大也跟着点点头,“没几日了,江兄弟定要在此多留几日,等吃过喜酒再走。”
想来同福酒楼的事情等到了下个月月初,也该落下帷幕了。
江晨心里默默算过日子后开口道:“既然如此,便再麻烦大熊哥几天了。”
“哪里的话,江兄弟好生在这里住着。明日俺带你去村里走走。”熊大哈哈一笑。
冬日的阳光总是这般短暂,黑夜又太过漫长。熊大看屋外太阳已有一半沉入西山。夜路不安全,尤其是在山脚旮旯的山庄里,夜里除了有轮明月依稀可见,便再无亮光可言。
于是便趁着最后一缕阳光还残留在山涧中,赶紧告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