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微微一笑,“这事情除了老天爷什么时候发威,我们普通凡人可不清楚,我们只能尽可能地运用手段去预防。”
“第一,根据我之前查找的地方志来看,大研镇附近区域,多年来并无什么特别的自然灾害,如洪涝,干旱,农作物生长相对比较稳定。”
“就目前而看,相对于老天爷,感觉还是皇帝老爷更不靠谱些。这几年动不动就加赋。”
“所以现在我们的首要目的就是要大规模的屯粮。要保证,即使是粮价大幅度上升,我们同福大酒楼也有足够的粮食应对给我们的顾客。”
“如果可以做到这一步,就算是给同福大酒楼打下了百年老字号的地基。”
“周掌柜,你安排些人,这几日多去大研镇附近的田埂处走动,尽量不要找一些大地主。要找小农户。问他们多收点粮。”
“这不,马上就要秋收了,今年雨水好,粮食大丰收,粮食的价格一定会跌。到时候,周掌柜,你不要借机打压价格。价格还是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收,但是一定要跟那些农夫说清楚,要与他们锁定长期收粮的价格。”
“比方说,三年内不管米价上涨或下跌,都按现在的这个价格卖与我。如此一来,这个风险也可以得到转嫁,而且也算是帮了那些小农户。”
在这个时代的,小农户对粮价是没有定价权的,秋收一到,那必定是乡绅地主趁机低价收粮屯粮的好时机。然后等天灾人祸之时,再趁机抬高粮价。
先是逼得那些小农户最后只能卖地成佃,再逼他们卖身成奴。
前些时日,江晨也恶补了不少历史知识,才了解到土地兼并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个难以治愈的顽疾。
借着烛光的照耀,周大福听着江晨的讲解,埋头做着会议记录。
每次的会议都需要有记录,关于这点,是江晨要求的,以便将来复盘。
用江晨的话就是失败了要反思,从错误中寻找出正确的方向。成功了要复盘,从看似正确的道路里面寻找差错。看是否还有需要修正的漏洞,以及是否有值得借鉴之处可供将来学习。
这样人就一步步从教训和思考中磨炼,成长。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把之前藏在人群中散播消息的人撤一撤,今后的宣传,靠这些小手段已经无关紧要了,口耳相传才是最好的宣传。”
“明天是我们包月的第一餐了,相关的工作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之前已经列在你们的工作表内,你们都有认真看过吧。”
周大福做着记录的同时,不断点着头称是:“有的,有的。”
“你们再最后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查漏补缺的地方吗?”
周大福依旧是点着头回答:“有的,有的。”
“哦?那周掌柜的觉得哪里还需要再改改?”江晨不由好奇地转头看向周大福。
“啊?”周大福一脸懵圈地看着江晨。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倒是把一旁双手托着腮帮,努力思考的江无忧给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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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
“啪,啪,哗啦啦~”桃花巷内的来福客栈内传出一阵瓷器掉地碎裂的声响。
廖福来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手上提着一只茶杯,杯子上刻着精致的花纹。
廖福来微微咪了一口茶,然后又“啪”是一声,把茶杯狠狠砸到地上吼道:“这茶这么烫,怎么喝?一群蠢货!”
看着破碎一地的瓷片,吓得一旁的几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还傻站在做什么?还不再倒杯新茶来?”廖福来冲着身边一个丫鬟怒喝道。
丫鬟脸上红彤彤的留着五个手指印,显然是刚刚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听到廖福来的这一声怒喝,赶紧跑去厨房去沏茶。
“你们一个个都还傻站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拿扫把过来把地上的碎杯子收拾了。平时都跟搔首弄姿,小狐狸精似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二十五六的女人缓步而来,头上插着一只凤尾珠钗,皮肤白皙,浓妆艳艳,长得倒也漂亮。
众丫鬟听后,连连低头出门去柴房取扫帚和簸箕。
见屋内的人都走了,廖福来赶紧站起身小声地说:“婉儿,你怎么来了?”
说罢,便扶着她进了自己小屋。
进屋的女人名叫薛婉儿,是李员外的一个小妾。
十年前,李哲轩身患重疾,便花了三十两银子从人牙子那将她买了下来,想着娶过门冲冲喜。过门后没多久,李员外的身体就渐渐有了好转。
因此,李员外对这个小妾是格外宠幸。
前些年,李员外的原配妻子去世之后,李哲轩便把家里一些琐事交给了这个薛婉儿全权负责,对其很是信任。
“我怎么回来?还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就在一个多时辰前,我听下人说起今日那个同福客栈新开张,做的饭菜如何珍馐美味,大研镇的几位大人更是赞不绝口,纷纷抢购什么会员。”
“我心感不妙,之前也听你说起过这同福客栈,便想过来一问究竟。”薛婉儿走进廖福来的屋内后,随手锁上了房门。
两人坐在床榻上,廖福来搂着薛婉儿的柳腰,嘴上碎碎念着:“真是半路杀出来的鬼。也不知道那周大福走的什么狗屎运,从哪里找了这么味高人帮忙。你说他周大福家祖坟埋的也不咋地啊,他爹也是,他也是。娘个希匹的。”
“那你就没想到啥好主意?他爹最早的时候不过是在廖家跑趟的一小伙计。早些年不知走了什么狗运,从哪搞了一笔银子开了家同福客栈。没几年就跟来福客栈平起平坐了。这会,他周大福在这么一闹,估计,那接下来来福客栈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呀。”薛婉儿在廖福来耳边轻声细语着。
这下子可把廖福来弄得欲火中烧,三下五除二便把今日积攒下来的一肚子邪火都泼洒在薛婉儿的身上。
数十个呼吸的功夫后,廖福来搂着薛婉儿低声喘着气,眼睛盯着床梁发呆。
“哎,你这死货,以后少于那些狐媚子厮混。这身子骨真的是越来越差了。”薛婉儿微蹙着眉头,狠狠掐了一把廖福来埋怨道。
“这不是心思在客栈的生意上嘛,一直没想到办法。对了,婉儿,你冰雪聪明,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廖福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薛婉儿坐起身,一边整理起衣服一边说道:“听说那同福大酒楼的饭票赚不到几个铜板。最赚钱的还是酒席上那些特色的饭菜,只是每次上菜的时候都会让小厮报菜名。除了每道菜的菜名和寓意之外,也会让小厮把每一道的工序都细细说出来。”
“什么,他周大福把自己菜谱的做法都一一讲出来了?”廖福来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那岂不是,只要我偷偷拍几个小厮或者厨子去同福客栈吃一顿,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应该如此吧。”薛婉儿犹豫着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他周大福为什么会把每道菜的做法都一一道明,但是他的确是这么做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想必那周大福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请到了京城的御厨,心中自然得意万分,无非是想借此炫耀罢了。无知的蠢货,当我的人也学会了这般厨艺,看你周大福得意到几时!”廖福来狠狠地往薛婉儿屁股上拍一巴掌。
薛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惊了一下,连忙说道:“不要乱动,才整好的衣服。万一留下什么印子被那老家伙瞧见了可就不好解释了。那老家伙现如今想着把在家里下人的吃食都包给同福酒楼,就连以后招待客人都想放在那。”
“再这般下去,我要抠点银子出来可就不容易了。今后呐,我存的那点私房钱可养不起你吞金兽喽。”
说罢,薛婉儿整整了衣服,仔细对着铜镜检查了一番后,插上珠钗,开门而去,临走前还回头冲廖福来抛了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