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呆坐在床上,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待到心绪平静,洗过一把脸下了楼,便见到熊大一行人早已收拾完行李,正在楼下歇脚喝茶等自己。
江晨赶紧与熊大攀谈几句,询问过住址后,几人便告辞离去。
而后,江晨去询问了掌柜关于小镇书坊的事情。
掌柜还是跟昨日一样,眉头紧锁,看着本账本微微叹息。见客人过来询问,赶紧又换了一副笑脸,说大研镇附近的书坊就在离市集不远处。
跟掌柜要了两个饼子与一碗热粥后,江晨又匆匆往书坊去了。
只是再次路过昨日那处茅草铺时,发现了依旧没有那母子的身影,江晨值得放下食物,摇头离去。
由于云潇天昨日提了一句衣服的事情,江晨便更感受到了行人好奇的目光。
‘先去市集换套衣服吧,总这套穿也太惹人注目了点。要不是云大哥昨日提了一句,还以为我这个打虎英雄跟武松一样出了名呢。’江晨心里碎碎念道着。
‘云大哥?不对,按照我上辈子的年龄来算,该他喊我一声大哥。’
就这样,江晨在柳叶街上找到了一家名为‘优衣铺’的成衣铺子,吩咐店家做一套合身的袍子后,缴纳了三百文铜钱,便又匆匆赶往书坊去了。
在之前一天的房屋买卖和闲逛中,江晨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两银子约莫等于一千文铜钱。一二文铜钱可以买一个馒头,三十文铜钱可以在客栈吃顿晚饭。
合着目前经济还算比较宽裕。当然啦,按照古华夏的贫富差距而言,这个宽裕也只是针对于普通的平民百姓而言。
书坊名叫‘絮柳斋’。在书坊内远远地便可瞧河边一株柳树,柳枝随风飘舞,书坊的掌柜是个满脸的沧桑的儒士。
一番商谈后,江晨终于以每日五十文的铜钱的价格在书坊借书读。如果需要借书出去,除了得按书籍的出售价缴纳押金,还需要额外的三十文铜钱。
‘读书在哪里都是高消费。’江晨心里暗骂了一句,便在书坊里面找起书来了。
不一会,江晨便拿起一本《三皇录》,找了一张小板凳,走到书坊内的小院子,坐在一株老槐树下读了起来。
《三皇录》之中除了,主要是记载了一些上古神话,主要讲述仙妖大战,天柱倾塌,人皇补天等故事。其中的设定与古华夏中的伏羲,女娲,神农很类似。
江晨快速翻着书页,不到半个时辰,一本书就读完了。轻轻忽了一口气,拿着书本便去书架换一本读。
一旁的老掌柜见状,原本一脸不在意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嘟嘟囔囔着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不懂事啊,哪有人读书是这般囫囵吞枣的?老夫当年读书念书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扣着读的。巴不得书里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好好地将书中的真意给掰碎了揉圆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喽......”
江晨只当自己没听见,对着这位老儒士善意的笑了笑,该换书的还得换书。
便在书架上开始挑挑拣拣了起来,气的那老掌柜直吹胡子瞪眼睛的。
江晨假装自己没听见,拿了一本《先秦记》后,就默默回到了之前那个老位置坐下来翻起了书。
下次出门得在带点小吃茶水什么的,要不光这么看书嘴巴闲的蛋疼,江晨心里吐槽着。
但是眼睛在第一页上扫过后,江晨便开始认真起来了。如果之前的那本《三皇录》算得上是小说家臆想中的神话传说,那这是一本便可以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史书。
最开始,书上记载着三皇的神话时期可以追溯到至今五六千年前,而后人类由于天地倾覆,有了千多年文明的空白期。
至今无人清楚那一千多年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而经过空白的千年文明之后,则是夏,商,周,直到秦朝一统天下。
不知为何,当江晨翻着《先秦记》和《三皇录》,手指抚摸过那段描述上古神话和历史空白期时,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情绪在挑动自己的内心。
仿佛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藏在哪里段空白的光阴隧道中,等待着自己拨开历史的尘埃一样。
江晨迅速打消了那莫名其妙心绪,再次翻阅接下来的《汉书》。
自汉建立后,董仲舒以天人感应和大一统理论献策汉王。之后便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开端。
江晨翻书直至午时,才匆匆忙忙出了书坊,买了几个白面馒头,随手拿在手上一边啃一边小跑着回了书坊,又开始在书架上翻起了书。
书坊的掌柜见江晨来去匆匆,边啃馒头便跑回书坊。
先是一楞,又见那年轻人开始在书柜上翻书,实在忍不住对其说道:“年轻人,喜欢读书是一件好事。但是读书一事不可囫囵吞枣,不能不求甚解。老夫且问你,上午见你读的《汉书》可还记得多少?”
“大体还记得一些吧。”江晨啃馒头,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那掌柜的又接着问:“那《汉书》中有一段,董仲舒见汉王,可还记得?你先于老夫说说,为何仲舒夜柬汉王时,汉王与左右说‘举烛’,此处的“举烛”有何深意?”
江晨挠挠脑袋:“天黑了,汉王应该只是想让左右的侍女把烛火举高一点,好看清楚董仲舒的谏言书?”
“呵呵,你这后生晚辈果然读书时思虑不细。举烛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举高烛火之意,此间必有深意。”
“根据老夫多年的琢磨,举烛的意思是崇尚光芒,崇尚光芒就要施行清明政策,施行清明政策就要选拔贤德的人来加以任用。说明当初汉王非常看重董仲舒的谏言书。”
‘我去,这阅读理解,简直就是满分。不过怎么有种高中语文考试的感觉。’江晨不禁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
老掌柜见江晨不言语,便觉得这小子可能正在细细思量自己刚才的那番见解。
不禁感到一阵欣慰,觉得这小子还有得救,便又提了个问题:“那年轻人,你且说一下董仲舒最后与汉王告别时,说的那句‘晚安’又该做何解呢?”
‘.....果然,这句‘晚安’到哪里都是必杀技!’
江晨无奈,只好对着老人笑了笑:“老先生,午饭吃了吗?我这里还有个包子。”
絮柳斋老掌柜:“............”
江晨就这样无视了那道关于‘晚安’的阅读理解题,又拿了几本书,坐在树荫下一直翻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才跟老掌柜告别。
出了絮柳斋,江晨先去了一趟成衣铺取了衣裳,便一路赶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见到那个掌柜依旧愁眉不展地盯着账本看,江晨也无意打扰,轻轻取过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走到那处破茅屋前。
发现那妇人正抱襁褓中的孩子,身上披着江晨前几日送的被褥,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
身旁另一个邋遢汉子,坐在妇人身边,不言语,只是低头傻看着自己的双手。
江晨上前,把饭菜放下后,便询问那母子的情况。才得知,这汉子是那妇人的丈夫,几人逃乡而来,因找不到亲戚收留,无奈只得在此遮风躲雨。
江晨掏出二两银子给汉子,只说是给孩子多买点东西吃。
汉子接过银子,死死地拽着,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当江晨准备跨门而出时,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询问道:“现在逃难来此的还有多少人?”
汉子呆呆地看着江晨:“大约四五十人吧。”
江晨又摸出五两银子递给汉子:“这些钱你先留着,过几日,你先把这些人集中起来,我自有安排。”
说罢,转头便走。
回到客栈,吃完晚饭,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江晨点起了一盏油灯,看了一眼怀表上的时间,这时间已于昨夜根据打更的啰声重新调整过。
江晨闭上眼睛,想起今日读过的历史,虽说只是草草读过,但是也可以看出历史的大致走向与自己的认知大体上还比较类似。
只是很多历史人物不仅命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出现的时间节点也与自己认知的不一样。
最后想到了那段空白一千多年,那种莫名的情绪又开始在在心间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