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耀阳先后查看了晚宴的各个环节,包括食物的准备和活动的编排,他第一次觉得,人与人之间所流露出友善是那么美好,即便是对于一个外乡人,村民们也愿意施以温暖,不求回报。如果所有人都能像这些纯朴的村民一样,该多好。
感受着周围人带来的温暖,耀阳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六年前的画面,那是舅舅带回父亲死讯的一天;作为帝国的军人,父亲经常外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他从不不抱怨,因为他理解父亲,不想让父亲为难;父亲是他崇拜的人,他相信父亲一定不会出事;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依稀记得当时母亲失魂的样子,以及月露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自己也因此陷入绝望,那次事情之后,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母亲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再展露笑颜,月露也是从那时其,封锁了自己的内心,那一段时间,痛苦的情绪压抑着他们每个人。
按照舅舅的说法,父亲是在一场战役中被灵兽中的魔龙族所杀害的,但耀阳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父亲是一位强大的灵师,他不相信他会因此而丧命,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即便他询问舅舅,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来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舅舅带他们一家搬迁到了这里,并且改掉了姓氏,
那次的事情也让他内心有所成长,作为家里唯一的男生,他必须坚强,替父亲继续保护这个家,并且有朝一日,他要查清父亲的死因,并讨伐杀害父亲的魔龙族。而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魔龙族的强大,他不止一次在古籍中见到,所以他也必须变强,只有成为像父亲那样的灵师,他才有机会探寻真相。他现在确定的是,让父亲丧生的那场战役,应该就是他昨晚梦见的,六年前发生在首都的那场战斗。
捏紧双拳,望向远方的山脉,暗自下定决心,现在的他只能呆在这座小村庄里,但他很快就会翻过眼前的大山,到那时,他将开始他真正的人生。
在平复满腔热血后,他又去了一趟铁匠铺,之后就在里面呆了四个多钟头,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落日残阳;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是看到在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块木盒子。
收好木盒,再看看南面钟塔上的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对于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的耀阳来说,着实快饿得不行了,再加上刚才他的剧烈运动,他完全有自信能吃下两个人量。
“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离晚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说话的是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耀阳的身边。耀阳惊讶于自己没有发现对方,同时也感叹对方的神秘,能够不发出任何声音接近感知敏锐的自己,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能做到的了,想必传言是真的,村长他老人家的确是一名灵师,而且修为应该也不低。
摸摸自己内陷的肚皮,耀阳回答道“的确是该回去了,谢谢村长的关心,之后的事也要拜托您了”村长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告别村长,骑上马匹,在夕阳的照射下,在草原上快速奔驰,落日余光辉映着他脸上天真的笑容,显得十分和谐。
夕阳之下的草原,一名纯白的少女早已等候多时,晚风吹拂着她的长裙,在霞光下翩翩起舞,泛起金色的涟漪;白色长发随风摇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宛如仙子一般;青涩的脸庞被一抹金色所覆盖,隐约透出几分红晕,右手轻搭着左手的手肘,显露出几分焦虑之色;目光眺望远处的草丘,似是等待着什么的出现。
对于月露的等待,耀阳早有预料,但他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所惊艳了,那美丽动人的样子,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因为那实在是太美了。对于月露的美貌,他自认为已经十分了解,可他也没想到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时间永远都定格,来欣赏这一幕。
出于一些原因,耀阳并不打算就这么为美景收场,马匹微微减速,朝着月露所在的地方而去;两人擦身而过,而就在这一瞬间,耀阳伸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到马背上,侧坐在自己前面,还不明所以的月露直接就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奔跑的马匹上,月露轻靠着耀阳的肩膀,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长裙浮动,露出她白嫩的小腿,在马匹的轻震下,左右摇晃着,自然而悠闲。上一次她有这种感觉是在爸爸的怀抱了,时隔多年,如今哥哥再次给了她父亲一样的安全感,让她重温了幼年时的幸福。
这对相差一岁的兄妹,正在用他们的方式表现着对彼此的信任和依赖,那是属于他们的爱,是没有人可以质疑的无上亲情,或许会被误解,但他们并不在意。厨房里,一名美丽的黑发女子正站在窗边,观赏夕阳下的美景,透过厨房的窗户,梅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丈夫去世六年了,她一直担心两个孩子会留下什么阴影,尤其是月露,不但性格胆小,还体弱多病,是她最担心的一个;她找过很多治疗系灵师来解决女儿的体质问题,可无论是谁都解不开体弱多病的原因,这件事也一直困扰着她。比起未来幸不幸福,她最在意的还是女儿的生命,这症状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就会加速生命力的衰竭,到时候很可能会因此而死,所以她一直担心女儿的忧郁会加剧病情。
但今天看到月露流露出的笑容,作为母亲,梅兰感到欣慰,但也有自责,不管为什么月露会变成那样的体质,至少她都是有责任的,是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但现在无论怎么说,只要孩子开心,她就满足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把自己的生命力转移给月露吧,也算是作为失职的补偿。
她相信兄妹两的感情,即使自己不在了,耀阳也一定会照顾好妹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甚至她觉得,两个人对彼此的珍视可能已经超过了对自身的爱惜。不管未来如何,他们将会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他们的命运注定不凡,自己能做到就是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保证他们的安全。
马匹绕着牧场的围栏转了一圈后停在了大门口,等到恢复平稳,耀阳牵起月露的手,将她带下马背,从她脸上的笑容能看出,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她不会骑马,身体也不适应,难得有人抱着她带她去感受,她还是想多体验一下的,谁知道下一次有这机会是在什么时候,但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两人将马迁回马厩,然后一起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耀阳走在前面,月露小步跟在后面,给人一种大人带孩子的感觉;走到一半的时候,月露想起什么,突然停下,对前面的耀阳质问道“说好的不到处乱跑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突然的质问打断了他的思考,耀阳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去了趟凡灵殿,把猎杀到的灵兽拿去鉴定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晚了”。但月露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哥哥骗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虽然有时是为了她好,但还是让她有些反感,“算了,下次满足我一个要求就原谅你了,另外我希望你下次做什么前能告诉我一声,我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
耀阳拍拍胸脯,给了月露肯定的回答,其实就算月露不强调这件事,他也不会再瞒着她了,因为按照他的计划,等过了这次生日,她会把月露也带进凡灵殿,并以二人队伍的形式帮助月露提升,争取让她也能参加契约仪式。母亲对他提过月露的身体状况,他听的出来问题很严重,对普通人来说生命力是有限的,一但流失就很难弥补,而想要提高生命力,唯一的手段就是成为灵师,依靠修炼来弥补损耗。
过去他向母亲提出过让月露成为一名灵师,虽然母亲看着很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现在有了更多了解后,他也明白了母亲不情愿的理由,因为那可能直接导致月露的死亡。力量与风险总是相伴而生的,越是强大的力量就越可能造就死亡,对于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物来说,力量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
以月露那种体质想要成为一名灵师,几乎是不可能的,心性的考验或许不是问题,但她娇弱的身体理论上是承受不住那份痛苦的;有资格的人才配拥有力量,这是人们对灵师非常直观的形容,只有强者可以变得更强,而弱者只会不断变弱,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可即便明知失败,他也想尝试一下,月露并非天生病弱,相反的,在此之前,月露与战斗有关的天赋与他几乎相差无几,他相信月露是有天赋的,只是因为出了意外,才导致了她的弱小。耀阳要做的是先拿到资格,至于到时候月露愿不愿意,就由她自己选择了,就算她选择放弃,耀阳也不会怪她,还是会继续保护她,直到他死为止。
晚餐是和往常一样的肉馍,但量明显比平时要少,因为除了月露之外,其他人都知道晚上有大餐,所以都打算留到那时再发挥,晚餐自然也就没怎么准备。可不明真相的月露却是很难受的,今天是她的生日,本来是很开心的一天,可这一天下来,母亲忙活,哥哥见不到影,连个陪自己的人都没有,让她高兴的也就只有骑在马上的几分钟而已,现在连晚饭都比平时要少,真是她过的最伤心的生日了。
心中的失落难以掩盖,但作为一个懂事的孩子,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选择理解,因为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为生日的事情闹情绪;等到晚餐结束后,月露一个人跑回了房间,没有多说什么,但无论是梅兰还是耀阳都看的出来她是心情不好。
“看看你,又把妹妹弄哭了”梅兰带着责问的语气道;耀阳则显得有些委屈“妈,这也不能怪我啊,我这一天可都在做准备呢”“再说您不也什么都没做吗”。“你还敢顶嘴,说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感觉你回来挺高兴的”。对母亲的询问,耀阳自信一笑,将他在圣灵殿的经历叙述了一遍,眼中满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