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甹听到这有些哭笑不得,先不提不要钱的事,只说一个和尚却做那道家的道人给人算命的事情,那你让道士们做什么?难不成去化斋饭不成。而眼前的和尚伸出自己的右手便要开始现场算起命来。
李文甹笑了笑,摆摆手跟年轻和尚说不用。“这位师傅好意心领了,算命就不必了,这本就是我们边军应做之事。而且我们军务在身,不便久留。”
胡家庄村口的老者,急忙忙走过来,拉着村口刚回来的汉子就要对着边军跪下,边跪边说:“谢谢,谢谢诸位军爷。”
李文甹赶紧拉起二人,说使不得。
派人分散进入山林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那蛮子头领后,李文甹就跟士卒一起在山林之中挖了数个坑,埋了蛮子尸体。
期间又有村民端着水碗,拿着面饼、馒头之类问士卒饿不饿,渴不渴。
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边军士卒,嘴里叼着一个面饼,以手中刀给这些死了的蛮子挖个藏身之地。时不时的嚼两口,就对着给他面饼后没再离去的姑娘笑笑,眉眼间还有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的羞赧。
姑娘也害羞的低着头偷瞄对面,两者也不说话,就各忙各的,你给蛮子挖坟,我看着。
等忙完了手里的活,小卒不知道走到姑娘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惹得姑娘红着脸一路小跑离开了。小卒看着跑开的姑娘有些刚才的干劲儿也没了,反而有些伤心。
心想着,我问姑娘有无那心上人,姑娘你说刚有。咋滴说完就跑,既然都有了刚才还跟我眉来眼去股啥劲儿撒,再说了你跑啥,不该我走吗?
转头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李文甹,小卒跑去过说了刚才的事,然后一脸愁容的问李文甹:“这姑娘莫不是看上百夫长你了?我说您老以后能不能搁脸上抹点灰再出门?我这还盼着讨个媳妇儿呢,结果没开始就黄了。”
李文甹摸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渣,这是他跟一个老卒学来的,看着挺有男人味,所以时不时也会摸几下假装自己也有胡子。
“你小子隔几天就嚷嚷着要找媳妇儿,找了这么久,一个没有不说,光是最后赖我的就有一大半,你说我是不是该跟你小子单独练练了?有事没事就赖我。”
那小卒立刻站起来嬉皮笑脸的跑到李文甹身后要给李文甹揉揉肩膀:“那就不用了,我啥本事我心里门清儿,就不劳咱百夫长大人出手了。”
李文甹撇头看了看身上的铠甲,又感受了一下肩膀,嗯,一点力道传不进来。
一巴掌拍掉那小卒的手,看着胡家庄的方向说道:“要不等以后有时间了,我跟那姑娘说一声?喜欢我没啥用的。”
小卒一屁股坐在地上,学着李文甹也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渣说道:“那感情好啊。”
休整了一番后,李文甹就领着剩余的数十人去往了下一个巡守的目标地。
那和尚期间一直盘膝坐在地上,默诵着往生经。等默诵完,李文甹一行也已经出发。和尚站在原地目送着李文甹一行远去,道了一句善哉,善哉。随后右手掐指一算,神情突然略有些诧异,转头又望了一眼李文甹离去的方向后,转身往东边盘城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在身上摸索一番后一溜小跑又回到了村庄里,嘴里还低声喃喃道:“贫僧的钵盂放哪了?”
日渐西倾,“打猎”也已结束。数百人轻伤38人,重伤13人,无一人死亡。从三个方向汇合到了盘城军营处,缓缓入营。
军营中央一处军帐里,一位身穿青衫的人坐在点着油灯的桌案后批阅军务。桌案旁挂着两身铠甲。一身是与塞北边军一般无二的制式铠甲,一身与李文甹差不多的亮银甲,只不过李文甹那身是雕狮铠,而军帐里挂着的是一身雕鹰铠。
一名高近2米的健壮武将快步走入军帐。那武将面部有一处刀伤所致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巴处,看起来格外骇人。身上的肌肉将铠甲撑的见不到一点缝隙。
武将入帐后,朝着桌案后的青衫人抱拳一拜,说到:“报将军,今日打猎共收获猎物148名。这是军功的详细记载。”
说完武将拿出了一份名册,名册上详细的记录了何人于何地斩杀多少,就连作战过程都记载在内。
李阳放下了手中的军务,拿过了那分名册。却并未打开,反而对着那武将说道。
“苏鏖,你在我手底下已经二十余年了。现在中原鸿余郡有一守城将军的位置空着,我打算向陛下举荐你过去担任这个职务。相信有我举荐,加上你的军功,必然是可以坐稳那个位置的。”
那武将闻言神色有些挣扎,单膝跪地道:“敢问将军,可是苏鏖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不,你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已经足够好了,我可以说是看着你一步步从一名边军不起眼的小卒走到了如今我副将位置上的。只是已经够了,塞北这苦寒之地困了你三十多年了,你该去那中原的富饶之地看看……”
只是李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鏖打断。
“既然如此,那将军不必多言,将军对苏鏖的心,苏鏖领了,但是自打我全村被蛮子所杀之日起,我这一生就不再有其他之事了,我只想在这塞北,在将军手下,尽我之能,望有一日,斩尽蛮军!”
斩尽蛮军!!
四个极有分量的字让李阳知道,苏鏖一辈子不会走出塞北了。
“哎,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过几日,晚靖王府的世子要来军中历练,据说是个纨绔子弟,我把他安排在你手下了,若真是个纨绔子弟,你就帮亲王殿下训一下,改改那孩子的脾性。”李阳在桌案的军务中抽出一份,递给了苏鏖。
晚靖亲王姓周名于溪,年少时曾来塞北历练十年之久,从士卒当起,只凭军功升职当离去时已是掌管七千人的军团长。且每当作战,必身先士卒,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五十余处,是塞北人眼中极少数中原的,打起仗来不是脓包的人,当时李文甹的爷爷,李阳的父亲曾给周于溪一个“马踏北蛮”的极高评价。
苏鏖闻言立刻起身,上前接过。
“是,将军。”
等苏鏖走后,李阳才拆开了那份记录军功的名册。只见上面有一行写着:百夫长,李文甹,于胡家庄,斩敌2人,所在小队俘虏27人,敌队一人在逃。
另一边,见李文甹牵马回到了李府,李府门房小跑过来说:“少爷,刚才府内来了一个和尚,自称是您的朋友,如今正在客厅等您。”
李文甹略有不解,“和尚?”
“是的,少爷,是位和尚。”
李文甹将飞霜交给了门房,自己朝着客厅走去。还没踏入客厅就听到了那熟悉的说法。
“女施主,贫僧看手相那可真是一绝,别不信嘛,我们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哎哎哎,女施主不看手相那贫僧也可以给女施主算命,算姻缘,算财富,算天下大势,没贫僧算不了的…..”
那胡家庄遇到的年轻和尚并未察觉李文甹的到来,反倒是和尚旁边的李府婢女脸色微红的朝着李文甹施了一个万福告退下去。年轻和尚这才看到了李文甹,赶忙正了下衣襟,双手合十诵了句阿弥陀佛。
李文甹看着那之前在胡家庄见过的和尚,心中纳闷,明明自己没有告诉他自己的住处啊,难道是跟人一路打听来的?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苦静,略懂一点命理之数,之前见施主一面算出了些许天机,于贫僧,于贫僧的诸位师兄弟皆略带因果,所以特来此地,希望能够再看清一下那因果为何,所以不请自来,还望施主见谅。”看着苦静和尚正襟肃容的面貌,要不是知道他那算命说辞,李文甹肯定会以为是一位得道的高僧。
李文甹听他一说还真来了些兴趣,不禁问道:“不知苦静大师算出了什么天机?”
“这贫僧倒是不方便透露,不过对施主肯定无害,这请施主放心。”
见苦静此时十分严肃,李文甹觉得苦静似乎不是那种江湖行骗之人,于是问道:“那苦静大师可曾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苦静却摇了摇头,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施主,这塞北最近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李文甹想了一会也没想到有什么事是不同寻常的,塞北的生活依旧如以前一样,自从唐朝建国便如此,除了极少数盘城城破之事,很少有让人感到不同的事情。
没有得到答案的苦静双手合十诵了声佛便告辞离去。李文甹见天色已晚,本打算留苦静在偏院住下,苦静也拒绝,只是化了顿斋饭,说门中师兄弟还在等他,不便久留。
并且在临走之前,对李文甹说了一句:“若是施主近期有烦心事,那武林大会可解施主心中烦闷。”不过烦心事为何,苦静没具体说,只说在那施主心中。
在李文甹送别两次相遇都很短暂的苦静和尚后,不禁想起了赵绫,这事确实让他烦心了不少时间了,李文甹并不是不喜欢赵绫,只是以前一直把赵绫当作妹妹,这种心态已经维持了快十年了,哪能这么快就转变回来。
不过照苦静的话,武林大会似乎会发生些什么,就算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就当去武林大会散散心好了。而且李文甹以往从未去过武林大会,十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因为李文甹太小李阳与孙倩不可能让他前往,另一方面那时候李文甹也没有这个心思,只顾着与赵绫玩耍去了。
中原,玉道峰。一座并不高的山峰,最高处只有820米,与旁边高耸入云的青霁峰相比仿若一个孩童。但有一座古寺却坐落于玉道峰半山腰处,而非更有气势的青霁峰。寺庙总体不大,也不豪华,甚至有些老旧,不过却很干净。
进入寺庙山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寺庙院内左侧的古朴大钟了,钟高近三米,重1800斤,再加悬挂于架上,更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钟身略带锈迹,上部雕刻了三位大佛在宣扬佛法,中部则是108位佛陀、罗汉与菩萨肃穆而坐,下部刻了总计36000名僧人在听诵佛祖传道。大钟在此院已经悬挂了百年之久。每日辰时敲响9次、酋时敲响9次。除去大钟外只有一个烧香拜佛的主殿,和供僧人们吃饭、歇息的斋堂与房间,此外并无其余建筑。
一名小和尚,目测还不到十岁,做完了那清扫山门的工作,就跑去主殿要跟老方丈聊天去。说是清扫,可那山门一共就不到两米宽,每天还都早中晚各一边,照小和尚的说法是,哪用得着打理,跟寺里的香炉一样干净。而现在刚刚入夏,又无落叶之类,就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寺里的其余僧人每次看到山门处的落叶也都会帮忙清理掉,毕竟师弟、师侄还这么小,日后再对他严厉点好了,只是这一句日后,已经再寺里说了四年了。
小和尚没事就喜欢找方丈去聊天,问天问地,各种各样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让小和尚很多师兄都很想撬开小和尚的脑袋看看,为什么里面住着这么多的问题。
“方丈,方丈,为什么月亮有时候很圆,有时候又藏起来很多显得弯弯的呢?”
“大概是月亮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时,害羞的藏起来了吧。”
“方丈,方丈,为什么花儿会开了又落,明年又会重新开呢?”
“因为花儿需要休息啊,每年开一段时间,休息一段时间。”
“方丈,方丈,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那样我就可以像小师叔一样下山去玩了。”
“长大啊,等你跟你小师叔一样大,就长大了。”
“可是方丈,我每年长一岁,小师叔也长一岁啊,我怎么跟小师叔一样大嘛。”
“那我们就不长大好了。”
“方丈,方丈,小师叔都下山好久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就要问你小师叔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