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完,又盯着邵微道“丫头,今日京兆尹可是有备而来,他怎么会知道朕今日会来?”
邵微小心翼翼的道“姑父,京兆尹上任后不久知道他的步步高升是微儿推荐的,就到处打听微儿的事,想当面谢谢微儿。后来微儿在药膳店偶遇他,他说起京中民生,说起西市的百姓,说他想减免赋税受阻的事,微儿不懂朝政,帮不了忙。”
“后来他又说起集稀市改建的事,微儿想着那么惠民的事,微儿也许可以做点什么,就答应他等集稀市开业,他想减免赋税的事还没进展的话,帮他带折子给姑父,没想到他今日就直接面呈给姑父。”邵微老实的承认,这事她插手了。
皇上看着丫头一副准备挨骂的表情,就笑道“丫头,你知道这么做会挨骂?”
邵微点头“微儿知道不该帮京兆尹越级呈送折子!”
皇上笑骂道“那你还帮?”
“只要西市的贫穷百姓真能受惠,姑父想怎么骂微儿,就怎么骂吧!”邵微回答。
皇上看着丫头,想到她虽然违规,但还是不是为自己和将军府,又想到户部现在确实有点问题,还真需要一些其他的渠道了解民生,丫头不会乱来。就道“丫头,朕不骂你,还许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事直接来告诉朕。”
邵微听见不用挨骂了,就开心的道“微儿就知道姑父最开明!”
皇上见午后的阳光正好,还是让人想走动走动,就道“丫头,去看看你说的百姓置换的住处。”
几人出了雅间,皇上又差点傻眼,他们进火锅店时,还没什么人,现在看楼下大堂里座无虚席,还有人在旁边坐着等,等用膳。
皇上又笑道“丫头,你来支持这里,这么多的客人,你也赚不少啊!”
邵微傻笑的道“姑父,惠民后,民也会反哺嘛!”
皇上马上道“你是说,其实惠民是互惠!”
一行人出了火锅店,邵微还是和九皇子一左一右的在皇上身边走着。他们出了集稀市,就到百姓住的安康坊。
皇上一路看着一排一排的新屋,统一有序的茅厕,甚至堆放污物的地方都是统一的。这个安康坊的房屋在京中除了勋贵宅邸,就数这里最整齐最方便最有序了。
出了安康坊,皇上又发现最靠近安康坊的那条街是蔬菜街,过去才是粮油街,这种规划目前无人能及。
一行人回到停放马车和马匹栖息的地方,他们一行人的马车加马匹看管居然只花了十一文,看守的老丈还说今日开业,让他们付十文就行。他们身上都没带铜板,邵难直接给了一两银子,说剩余的不用找了,他看守马车辛苦,老丈笑着谢了又谢。
回程,邵难还是骑马,九皇子和邵微还是上了皇上的马车。
马车上,皇上看着他身边还是一左一右的儿子和丫头,想起看守马车的老人,就道“丫头,你曾说这里的百姓不愁生计了,就像方才看守马车的老人吗?他们都能自食其力?”
“对,就微儿知道的,这里的百姓,年老力弱的就做像看守马车这样不需要力气的活计。其他的有手艺想开店的就开店,没手艺的还可以卖蔬菜,年轻想学技艺的可以到店铺里做伙计。集稀市里店铺用的伙计,优先照顾这里的百姓。租赁小吃街和蔬菜街的百姓,东家免了一年的租金。这里还有个东陵钱庄,这里的百姓开店要是本金不够,可以去借,利息非常低,低到百姓都认为利息低了。”邵微回忆着他们执行的计划,捡重点说。
“丫头,这样的人,以后有机会让朕见见!”皇上感慨,今日出来收获颇丰。
“姑父,微儿以后一定找机会让您见到这人!”邵微也想知道皇上要是知道这些都是九皇子规划的,他会有多骄傲?
皇上又道“丫头,你先前说,那个糕点是个忧伤的故事,朕记得那糕点是你做出来的,具体是怎么回事?”
“姑父,那个还是夏天的事,那是微儿第一次到西市来看集稀市到底是什么样,看见路边一个穿着干净的小男孩在乞讨,因为他穿的干净,微儿觉得他不是职业乞讨者,就站着看他一下,后来又来个小女孩找他,眼睛一直盯着食肆看,却没告诉小男孩她饿。那时小男孩只讨到一个铜板,不够买一个馒头,小男孩的眼里满是无奈。”
皇上问道“你就出手帮忙了?”
“不是微儿出的手,是微儿的丫鬟,微儿的丫鬟当时就哭了。我们把他们带到酒楼用膳后,他们以后的事都是丫鬟去做的。丫鬟见那对孩子爹已经不在了,只有娘带着他们,他们的娘拼命做绣活,把眼睛用坏了,后来那对孩子的娘眼睛好一点后,没有其他的技艺养他们。丫鬟就来问我,可以教他们做集市里没有的那种糕点不,她想帮他们在小吃街开个糕点店,以后他们就不用再去乞讨。”
“你的丫鬟心很软,是不是京中乞讨的她都帮忙?”皇上想要是所有乞丐都帮忙,丫头赚的银子不够丫鬟花。
“微儿的丫鬟见到普通乞丐,只会给两铜板,不会这样帮。微儿的丫鬟哭,还这样帮忙是因为那个丫鬟小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姑父,微儿接下来说的事,只告诉姑父,不告诉皇上。”
皇上听见是不能公开的事,就认真的看着邵微。
“姑父,微儿的丫鬟除了带到猎山去的那几个,府中还有几个,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的爹都是战死在南境战场上的英烈,他们的爹牺牲后,因为他们是女孩儿,他们都被遗弃。我爹当时派人出去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找回来,微儿四岁的时候,他们就到府里来陪着微儿了。他们来陪微儿之前,一直在南境的遗孤院里生活。”
皇上惊讶“南境有遗孤院?”
“对,邵家军在南境养着一个遗孤院,专门收养英烈没人照顾的遗孤,那些识字的将领会轮流去教他们识字、教他们武艺,让他们有一技之长,让他们长大后不愁生计。”
“他们生活需要的银两呢?将军府出吗?”皇上还是问关键问题。
“对,他们生活所需将军府负责。”
皇上听完,几乎无语,看了看眼前的丫头,头上只有一根钗,一串珠花,耳环也是不值钱的珍珠耳环,身上没一样贵重首饰,记忆里丫头好像一直都这样,头上连支步摇都没有。
“丫头,将军府除了要养府里的人,还要养个遗孤院,所以你才挖空心思开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