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纳川院春秋到访
翌年二月中,纳川书院春季开学时间,春秋受谢元卿邀请来纳川书院参观。
林怯风先陪着她把女学逛了一遍,然后才到男学这边,男学明显比女学大许多,这座建在半山腰的书院风景如画,阳光穿过青松翠柏温暖地照在路上,房舍上,和漂亮的人身上。
林怯风说:“前面就是学礼堂,初君每年都要给新老学生讲一讲纳川书院的办学理念,书院的历史。”
“这书院还有什么历史?”
林怯风微微一笑说:“主要是把你好好的吹捧一番。初君说,女子如你这般,想到办学,且男学女学都很看重的人,不多。”
“是我这般的女子不多吧。”
“许多男子亦不如。初君说,你有天生的帝才。”林怯风赞赏地看着春秋。
“哦,”春秋翘起嘴角,“应该跟我从小的环境有关吧,皇权嗣位制度,就会出现幼童即位的可能,如果那孩子聪明点,不就是天生的帝才么。”
这时,迎面走来一群学生,他们向林怯风行礼道:“林先生,谢山长的典礼致词已经结束,我们准备下山看看。”他们说着,眼眼瞟到春秋身上。
林怯风说:“这位就是我们纳川书院的创办人春秋夫人。”
学生们都呆在一边,他们没想到一脸单纯的小姑娘会是纳川书院大名鼎鼎的春秋夫人,而且谁也忽略不了她的美丽。
他们纷纷向春秋施礼,有活跃大胆的,就跟春秋搭话,“夫人为什么想着办个书院?”
“因为花钱多啊。”
“夫人应读过很多书吧?夫人师从何人?”
“我师从秋涵子……”
“夫人竟然是秋涵子大师高徒,那不跟我们谢山长一样。”
“的徒弟。这不怪我,我还没说完被你打断了。”
“夫人明明是个小娘子,为什么大家都喊你夫人?”
“其实我已经花甲了。”同学们一愣,春秋眨了眨眼又笑了,“主要是我花钱了,比方说,你收到我的钱了没?”
那同学摇摇头。
“所以你会问出这个问题,他们都是收了钱的。”
一众同学被她活泼俏皮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此时,谢元卿走过来说:“好了,大家快回家吧,以后我会经常邀请春秋夫人回她的书院来看看的。”
他们三人回到山下谢元卿的住处,春秋和林怯风对面坐着,谢元卿在当中烹茶,中间隔着个小长几。
谢元卿边烫杯边介绍着茶具和茶,“这是我去年岁暮时得的一套青瓷杯,看看这冷青色,如夏末生幽烟的山谷,捏在手中十分的温润。”
林怯风静静地听着谢元卿讲话,时不时看他一眼,那眼神流露出一种淡忧轻柔的韵味。
春秋看了很有几分倾慕,她把手搁在桌几上,手背撑着下巴,眼睛下垂,又慢慢抬起,望一眼对面的林怯风,又做一遍,偶尔,下巴还在手背上婉转一下。
宣讲正得意的谢元卿发现了春秋的模样,问道:“你这又作什么妖?”
“我学依君哥哥,你看他眼角眉梢的温柔,一瞥眼,真叫人心动又心碎,可是太难学了。”
“这是性情使然,哪里是能学到的。”
“可我是个小娘子啊,不能连温柔婉媚都不如依君哥哥吧。”
林怯风背过身去一笑,又转回来说:“你有你的好。”
“我有哪儿好?”
林依君想了想说:“比如你认真想事的时候,很有一种掌控大局又冷静淡然的从容,就像冬天阳光下出鞘的刀锋,迎光一闪的夺目,我也很羡慕,可惜学不来。”
谢元卿说:“你跟亲近的人在一起,聪明可爱,天真烂漫,这一点我很喜欢。”
春秋说:“是吗,说的我跟两面派一样。可是我更想像嬷嬷说的,装个柔媚娇气的小娘子,就像大唐的女子一样戴个花撒个娇。”
林怯风说:“那个不用学,女子有了夫君,娇媚之态也会自然天成。”
“依君哥哥看,”春秋举起她的手,“我这手好看吧,我每日都擦冷梅香的护手膏,就能博得嬷嬷念阿弥陀佛,我小时候读书,是扮作男孩,成天也跟一群小子四处疯闹,嬷嬷就担心我长大可怎么好,总对我发愁,可别白瞎了我这张脸。”
突然,春秋不说话了,闷了半天,谢元卿问:“怎么了?你嬷嬷那是瞎发愁,就你这样的小娘子,这世上可不多。”
春秋闷闷地说:“我想起了西京城的一个人,好久都没想起他了,一想起来心就重重的烫烫的,不想想起他。”
林怯风理解地说:“你喜欢他。”
春秋微低着头,“可他不喜欢我,他连我是个小娘子都不知道。”
谢元卿转移话题,“最近听说南庭都护府刘冲被卸职了,大唐皇帝将把那一块连同周边两个州县设为潘镇。”
春秋说:“大唐又要增加一位节度使了,这个新鲜出炉的南庭节度使,是大唐肃王李惕,跟大唐皇帝是堂兄弟,估计也一把年纪吧。据说他救了皇帝,却被踢出西京,刚崭露头脚就被皇室忌惮如此。”
“先肃王有三子,一个很小生病夭折了,一个成年时意外坠马身亡,这个第三子是先肃王接近五十岁才有的遗腹子,在西京一向关注度很低。”
“他是很低调,就像隐入民间一样,这次就连韩爷都没注意到这个人。大唐皇族子孙颇多,一个生下来就没爹的孩子,恐怕一直也不想引人注意。”
“那个刘冲,纳川兄走时,他也来过,这次被弹劾丢官,也是早晚的事。”
“当时的南庭都护府刘冲,我怎么会忘记,因为离我们近,他也想来听水镇分一杯羹。”
(两情若是长久时,长聚首来少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