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查到了!”
许漾一脸匆忙跑过来,手里扬着一叠资料,焦急的话语里掩饰不住的暗喜。
望着眼前男人的孤傲的背影,他连声音都在不自觉提高,“秦总,根据您提供的资料,我们一路追查,可算是有了结果。”
然而这慷慨激昂的语调似乎未能打动秦骋半分。
他还是没回头,只除了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黑眸微顿外,便不为所动。
那种淡漠就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或许是他反应显得太过淡定,许漾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止住。
“秦总,您是现在看,还是等会儿看?”他轻声问了句,语气不自觉多了丝担忧。
秦骋虽然醒了,可这几天却一个好觉也没睡过,整个人也呈现一种沧桑的老态,真担心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又该吃不消了。
夜里,晚风最是肆意。
秦骋睥着脚下的万家灯火,薄唇微启,缓缓开了口。
“你念吧,就现在。”
轻飘飘的几个字顺着风拂来,听不出喜怒。
许漾微微一愣,随即立马翻开手里的资料娓娓道来。
“秦语,原名秦煜,二十五岁,出生于X市,是……”
说着,他眸光微顿,而后又继续说道,“秦淮川的亲生女儿,据说当年出生之际,老太爷有意将秦氏继承人传位给大儿子秦淮川,但前提是他膝下必须有男孩,以后可以父子相持。”
“可偏偏不巧,那一年生下的是个女孩。”
“秦淮川为了瞒住所有人,花高价改了医院病历,又给了当天所有的接生人员一笔封口费,坚持对外谎称是男孩,将此事瞒了下来。”
“从此,秦语就被当成了男孩子来养,为了加强她的身体素质,拉弓,射箭,骑马,等力量训练不间断。”
“据她曾经的幼儿园老师反应,秦语从小在班里就性格孤僻,冷漠,从不与人打交道,而且喜欢的东西也格外吓人,当时还曾经徒手掐死过同班同学带来的一条小金毛,眼都没眨一下,属实有些变态,实在不像是一个四岁孩童该有的模样。”
“也就在后一年里,秦淮川有了私生子,担心纸包不住火自己隐瞒秦语性别的事情败露,也为了更顺理成章的接替秦氏,于是偷偷将秦语丢弃,并慌称死了。”
“秦镇南当时知道此事,痛心疾首,花了一个月时间,终于找到了秦语并将其默默收养,在那之后……”
许漾正义欲接着念,耳边一道清冷的男声忽而传来。
“不用念了,后面我都知道。”
秦骋冷冷的站在那,脑海里卷起无限思绪。
秦淮川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按辈分,自己得叫他一声大爷,当年他可是父亲最强劲的对手,两人暗暗较劲谁也不肯罢休。
自记事起,秦骋不止一次看见秦老爷在书房里为了秦淮川的事大发雷霆,震怒。
本以为两人会这么僵持一辈子,可没想到后来等秦骋接管秦氏之时,秦淮川一家却突然宣布要去国外定居的消息,但具体原因如何,却也无从知晓。
听完许漾刚才那番陈述,他也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秦语时,她一头寸发,穿着休闲宽松的运动衣。
那时候他曾无意提了一嘴“假小子”,而后便看见她神色不对地跑开了。
后来再见时,她竟戴上了及腰的假发,白裙飘飘。
他那时候不懂为什么短短几日,一个人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而如今看来,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想必那时,她一定是害怕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情败露,所以才会对秦镇南起了杀心,变态的想要除掉这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以绝后患。
以秦语的妒忌心理,想必一定是因为当初当初那场晚宴上,自己多看了小暖两眼,所以小暖才会被选做她陷害的对象。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竟如此不受控制。
暴怒的他找到了宋晴暖当面质问,两人却阴差阳错上了床……
秦骋忽而低低叹了口气,深邃的眸子瞬息万变。
他有些没料到,秦语对自己的爱竟来的如此扭曲,变态。
回眸撇了一眼许漾手里的资料,秦骋平静的脸上终于透着一丝微妙。
“给我看看。”
他接过来随意扫了几眼,唇角渐渐漾起的冷笑有些难以揣测。
不过寥寥几十行字,却那么轻易地概括了一个人的一生。
秦语过去的人生的确凄惨无比,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看着,眉间忽而卷起丝丝倦意,丝丝冷意。
“嘶啦……”
手里的纸片撕碎,雪花般的散落,随之散落的,还有丝丝怜悯。
无论过去的秦语受了再大的委屈,可这都不应该是她伤害小暖的理由啊!
再开口,低冷的嗓音里透着淡淡的的阴怒,“人找到了吗?”
那边,正盯着他发呆许漾微微一愣,下意识开口,“人?”
随即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抱憾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夫人的行踪还没查到,秦语……也没有消息。”
话音一落,空气里又是一阵静默。
空旷的天台上,只有风的声音,一波一波呼啸而过。
“呵……”
好片刻,才听到秦骋叹了一声,低低冷笑。
男人目光如炬,仰头望着天幕上的明月,脑海里翻涌着万千思绪。
“继续找。”
三个字,仿若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般,咬牙切齿,愤恨的不行。
未能完成任务,许漾心里本就有些愧疚,再听他这么一说整个人立马都严肃了,十分的庄重。
“是!”
找夫人这件事上,他一定竭尽所能!
———
黑暗之下,阴霾席卷了整个城市,连同人心也没放过。
比暗夜还冷清的某处地下室内——
“啊——”
空气里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死寂。
睡梦中的女人忽而如诈尸一般,瞬间从床上弹坐。
秦语抱紧自己卷成一团,整个人止不住地轻颤,一双眸子空洞到毫无焦点。
即使梦醒,可那种强烈的心痛却依然笼罩在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