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宋晴暖紧张地望着她,屏起呼吸只为了接下来能够听到当年的真相。
然而她等来来,却是宋茹虚弱的道歉。
“小暖,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前对你是那样的态度。”
宋茹还是很虚弱,连续的昏迷本会让她精神状态极差,更别说,刚才的激动已经费去她大半体力。
她有气无力地拉着宋晴暖的手,企图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真诚和愧意。
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我明明知道宋家有个女儿漂泊在外,却从来不大张旗鼓去找,只希望着自己有朝一日偷偷找到了,能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再回来。”
话落,宋晴暖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如果刚才她觉得宋茹是在装惨来骗取自己的同情心帮她营救宋姝虞的话,那么此刻,她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要知道,将自己阴暗的那一面赤裸裸的坦诚相告出来,只能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竟有这种想法。
在女人错愕的注视下,宋茹眼中渐渐泛起泪花,低哑的嗓音无限落寞,“可是后来,你不仅回来了,还带着那么骄傲的成绩,成熟稳重,秀外慧中。”
“渐渐地,我不得不承认,老宋的女儿,就是比我的女儿优秀。”
提到宋姝虞,宋茹眸色再一次暗沉下来,心底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下。
生疼,但更多的是心酸。
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屈居人下的耻辱。
宋茹每说一句,就多一分痛苦,多一分懊悔,“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姝虞针对你的那些事,但是我也从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无数个夜晚里,我也会悄悄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说到这里,她哽涩的嗓音明显开始有些快要接不上气来,“可,可是我……我那羞耻的虚荣心总会跑出来作祟,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你们不过就是小女孩之间闹了点小矛盾,没必要放在心上。”
说着,她瞳孔骤然一缩,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再一次激动起来,“姝虞会对你有那么大的误会,都是我的责任,是我不管不顾,才会令她肆意妄为!”
“小暖,你千万不要怪她,有什么冲我来就好,她还只是小女孩,没受过苦受过累……”
话至此,她已经泣不成声,抓着宋晴暖的衣袖苦苦哀求,“我求求你救救她,我现在唯一能信的,也只有你了……”
“求求你了……”
耳边宋茹嘶哑的哭声还在继续,宋晴暖却安静得没有什么反应。
那双眸子毫无焦点,空洞洞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可里面似乎又有强大的落寞在翻涌,令人心疼。
此刻她的世界跟她这个人一样,都是安静的。
“小暖?小暖?”
见她不回应自己,宋茹以为她是生气了,不安的小声试探着。
殊不知,女人在意的,只是她刚才不经意间说出口的两个字,“老宋。”
至于她口中的老宋指的是谁,那再明显不过,这还是宋晴暖第一次,听见宋茹主动提起。
她怵然抬眸望着宋茹,眼底染上一层无法言喻的悲伤,“姑姑,你能跟我说说,关于我父母的事情吗?”
宋茹对她不管不顾不关心又怎样?宋姝虞对她恶语相向又怎样?
她何时在乎过?她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一段真相而已。
宋茹脸色一凝,眸光沉沉,眼底似乎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忽而一晃,整个人一下子狠狠倒在床背上。
刚才那番撕心裂肺的哀求,已经耗尽了她大半的气力……
“姑姑!”
宋晴暖见状慌了起来,着急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要不,我还是先给你叫医生吧?”
说着,就准备去按床头上的呼叫铃。
然而没等手伸过去,她的手就被另一只冰冰凉的手挡了下来。
“不用小暖,真的不用。”
几个字,却似乎用了宋茹很大的力气。
不仅如此,她恍惚的大脑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重,某些记忆像碎片,恍恍惚惚化过脑海。
女人脸惨白得有些瘆人,宋晴暖心里又是一阵苦楚。
这个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的女人,真的是那个风光无限,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吗?
她忍住眼眶里莫名的湿意,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很平稳,“姑姑,那当年……”
当年她的父母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宋茹眸光飘远,她忽而回忆到什么,低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凄然哭出了声。
“当年那件事,其实是你父亲的错,是他对不起你母亲……”
她视线开始模糊,眼前一切开始重影。
意识远离的那一刻,她听见耳边有人惊慌失措的喊着自己。
“姑姑,那件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姑?”
“姑姑——”
宋晴暖撕心裂肺地喊着,眼前的人却似乎一点也听不见般,慢慢合上了双眼。
紧接着,呼吸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一直等在门外的秦骋听到动静,顾不上什么慌忙冲了进来。
破门的一瞬间,眼前女人那张呆滞悲伤的脸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小暖,发生什么事了?”
他紧张地冲上前去,轻轻晃了晃她的双肩,试图唤醒此刻她飘远的思绪。
渐渐地,有滚烫的泪珠,慢慢从女人眼角砸落。
为什么……
她好不容易就要听到宋茹说出当年的真相了,为什么……
绝望和悲愤,瞬间将她占据。
看着她眼角毫无预警滚落的眼泪,秦骋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他心疼揽她入怀,什么也顾不上问,紧紧抱着她只希望能给她一丝安慰。
于此同时,听到自动报警的医护人员也已经火速赶来。
“不好意思两位,请配合我们工作,先回避一下谢谢。”
“小暖,我们先回家吧。”
秦骋一把将眼前早泪流满面的女人打横抱起,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