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桑!”
宋晴暖不死心,低吼一声,下意识迈开腿想追出去。
可视线之中,那还有女人的身影。
无可奈何之下,宋晴暖咬着牙,忍不住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借此宣泄心中的不满。
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她视线一片茫然。
很明显,颜桑就是来找墨冀遥的。
一瞬间,许多支零片断的信息快速闪过脑海,还没来得及捕捉又好像全部一下子消失了。
宋晴暖定了定心神,压下心头万千情绪,缓缓上了楼。
她走路声音极轻,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刚到楼梯拐角,便又隐隐约约听到些什么。
“老板,我们这次安排过去的人靠谱吗,我实在担心到时候海关那边会惧怕秦家的势力……”
“嘘……多嘴!”
秦家?
宋晴暖敏感捕捉到阿诚话里的关键信息,瞬间心下一颤。
墨冀遥到底又开始在谋划着什么,怎么会扯上海关?
错愕仅仅只是一瞬,宋晴暖马上意识到此刻不是思虑的时候。
“咳咳……”
下一秒,她轻轻咳嗽出声,脚下的步子也故意踏出动静来。
果不其然,刚才还一脸担忧俯在男人耳边的阿诚,立马站直身体,脸色也跟着恢复平静。
“你一直待在这里么?”
宋晴暖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直到她出现,男人这才缓缓抬起头,掀眸望了过来。
阿诚看着他唇角终于勾起一抹笑容,哪怕很冷。
男人微眯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不痛不痒问了句,“怎么有空上来,是老师教的不够好吗?”
“没有,是我累了。”
宋晴暖淡淡应了一声,也没看他,径直走向角落里一个放满水的手盆。
从洗手到擦手,再到取下围裙,她都安静如鸣。
而这整个过程中,一道沉沉的目光,同样安安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宋晴暖只当不知道男人在看自己,洗完手便径直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她明白,除非他亲自开口,否则她一个字都别想知道。
刚坐下,男人便开口问,“怎么样,今天心情有没有好点?”
他脸色一如即往的平静,低低的嗓音有些沙哑,但绝对听不出一点关心的情绪来。
女人不语,只胡乱点了下头,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又掀眸朝窗外看了去。
动作漫不经心,明显心事重重。
男人盯着她,唇角的笑渐渐变得有些不明意味。
“小暖,你的那杯水凉了,换一杯吧。”
“我不渴。”
女人头也没回,明显很敷衍。
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模样,男人心中便大概有了答案,也不知怎的,他竟对她这一次的安静莫名有了些好奇。
“怎么不问我刚才下楼的女人是谁?”
宋晴暖眼眸微顿,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之意快到让人来不及捕捉。
果然,只有这样他才会主动提及。
“问了你就会说?”
她耸耸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男人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脸色微愣。
“呵呵……”
片刻,他垂眸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
“看来是我的问题不对,我应该问你怎么不好奇颜桑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这确实她想问的啊!
宋晴暖在心里低呼,却始终也没出声。
她终于转过头来,一双澄明的眸子里有愠怒,有不甘,有鄙夷。
盯着男人,她故意学着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我刚才的确是有些好奇,不过看到你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她会那么恨我了……”
“原来,都是拜你所赐啊……”
男人浓眉微挑,目光直直迎上她的,笑了笑,“这话说的!”
“她恨你,跟我可没有关系。”
宋晴暖盯着他,冷冷反问着,“难道不是吗?”
见她一口咬定自己,男人脸色沉了两分,似乎有些不悦。
忽而,他一脸认真起来,“你要不要猜猜颜桑到底是谁?”
莫名的,宋晴暖心里“咯噔”一下。
“谁?”
她声音一下子沉重起来。
男人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小暖那么聪明,不会从来没怀疑过吧?”
话落的那一瞬,宋晴暖心底最后那一丝侥幸也彻底被击垮。
她皱紧了眉,虽然没再说话,可眸底的震惊怎么也藏不住。
原来啊……
说实话,她又怎么没有怀疑过。
颜桑每次看见秦骋时那种依恋的眼神,和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更甚者,为什么颜桑会在秦镇南葬礼上有那样的反应。
现在看来,一切都能说通了……
原来只不过都是她一直在骗自己,不敢相信而已。
男人见她突然之间愁云不散,淡淡一笑,心中也有了定数。
不动声色地,他问,“你刚才做的陶瓷模型好像还没做完,要不要继续?”
“不用了,回去吧。”
宋晴暖神色冷淡,疲惫地应了一声。
———
这一晚,宋晴暖无论如何也睡不了。
困扰她的,不仅仅是颜桑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今天在楼梯口无意之中听到的那句话。
海关?
回来的一路上,她思索了很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秦氏运往海外的几批货物。
难道……宋晴暖心下忽而一颤。
墨冀遥会不会是想在那批货物上做手脚!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海关监管极为严苛,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十张嘴都说不清。
想到这,宋晴暖一下子坐起身来,一张小脸慌乱不已。
心里实在过于不安,她只好起身拉开窗帘,盯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这一站,就到了大半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发觉腿都麻了,她才又呆呆地跌坐在沙发里。
不行,绝不可以这样……
女人死死扣紧身下的沙发皮垫,暗暗计划着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带出去。
事不宜迟,下一秒她狠狠一把挥落桌上的东西,立马捂着肚子痛苦地哀嚎起来。
“来人!来人啊……”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霍峥了。
水杯果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发出巨大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