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厉锋胤拿出来的,是一张年代已久的照片。
作旧的纸质,图像也模模糊糊,只依稀分辨出那上面有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孩。
秦骋盯着它大概看了两三秒,黑瞳微有晃神,像是在思索什么。
“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厉锋胤盯着秦骋,神色凝重,“会不会是那个人找来了?”
秦骋淡淡收回了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毫不在意的笑。
“那又如何,我难道会怕他不成?”
话落,厉锋胤眉头狠皱,煞有其事的拿起那张照片。
“如果要真是他,那也说的通,谁叫他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呵……”
秦骋再次淡淡扫了一眼,目光闪过一丝狠戾,“如果真是他劫走了小暖,那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的嗓音冷冰冰的,仿佛连这周围的温度都骤然降了好几度。
不由自主的,厉锋胤只觉得有股凉风窜进了后背,寒凉渗骨。
眼前男人明明那么憔悴,气场却还能如此强大。
不愧是秦骋。
讪讪的,厉锋胤神情终于放松了一些,可他仍旧是不太放心。
“秦骋,我是说真的,那个人神秘莫测的,你一定要小心。”
顿了顿,他又犹豫着开口,“既……既然他能在你眼皮底下带走嫂子,那就说明他还是有些本事,千万不要大意了。”
果然,提及宋晴暖,秦骋霎那间黑眸紧缩。
海岛上的那一幕,仍然清晰地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秦骋,你在听吗?”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厉锋胤难免担心起来,小心都问了一声。
“我没事。”
男人冷淡的声音像一股寒风,“最好祈祷不是他带走了小暖,否则……”
说着,又是一声冷哼,带着轻蔑的味道。
“新仇旧恨,真该好好清算!”
按理说秦骋这种漠然狠戾的模样,厉锋胤早该习惯。
可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眉头紧蹙,藏着无尽的担忧,“但愿吧。”
“咚咚咚……爸比……呜呜……”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安之哭泣声。
呜呜咽咽,令人心疼。
“安之来了。”
下意识地,厉锋胤赶紧收回了照片。
而后,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秦骋,叮嘱了一句,“你可别在安之面前露出你这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坏他,嫂子饶不了你!”
普天之下,大概真的只有厉锋胤敢这么跟秦骋说话了。
秦骋微有不爽的眼神,淡淡撇了他一眼,又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很是头疼。
门开,房间外筱雨和陈妈也在。
“爸比!”
还不等厉锋胤问些什么,安之率先越过他,大步跑了进去。
“爸比,妈咪去哪里了,为什么都不来看安之,呜呜……”
小家伙抱着秦骋的大腿,还是哭得不行。
“安之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地上那团可怜巴巴的小身影,厉锋胤心里也是忍不住的一阵疼惜。
“唉,都怪我!”
一旁,陈妈懊恼的扇了一下自己的嘴,“都是我这张破嘴,非说些什么少爷已经已经找到了少夫人这种浑话,没想到非但没哄好他,反而……”
“没事的陈妈。”筱雨一脸神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别看安之小,可他心里什么都懂。”
“呜呜,爸比,你怎么不理我……”
这边,安之还仰着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极了。
这一次,秦骋没有像往常那样蹲下来温柔的哄他。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烦躁。
甚至,还有些不想面对安之的哭声。
因为每次,他给安之的答复都是,“快了快了,妈咪快回来了……”
头一次,秦骋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眉间流露的无可奈何,筱雨看在眼里。
她大步上前,轻轻拉过安之,“安之乖,爸比正在想妈咪的事情,我们不打扰他好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安之像是也明白了什么,抹了把泪,“呜……好。”
懂事乖巧的模样,所有人又是为之一动。
见秦骋根本不在状态,筱雨爱怜的抱起安之,轻轻说道,“要不我把安之接到我那里去住几天吧?”
“这个想法好啊!”
还不等秦骋开口,厉锋胤立马上前附和道。
说着,他伸出手指,宠溺地小家伙鼻尖刮了一下,“我相信,安之也一定很想去干妈家看看对吧?”
安之再次抹了眼角的泪,眨巴着眼睛看向秦骋,又看看筱雨。
而后,才轻轻道一声,“好。”
“那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厉锋胤高兴道,满足的点了下头。
身后,陈妈却是一脸担忧的走了上来,“冷小姐,要不我和您一块儿去吧?”
始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都有些不太放心。
“那当然再好不过。”见她犹豫的模样,筱雨连忙答应,“安之从小就跟您在一块,生活习性您最清楚,没有您在,我还担心自己带不好他。”
“谢,谢谢。”
陈妈没想到筱雨会这么爽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商量着安之的事情,倒是把秦骋晾在了一边。
厉锋胤看着他,勾唇故意说道,“都我们自己商量了,秦骋可还没发话呢。”
话落,大家担忧的眼神,齐齐朝他看了过去。
此刻的秦骋哪有什么心思管这些?
无可奈何地,他挥了下手,默许。
得到秦骋许可,大家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你一个人好好静静,我们先走了啊。”像是怕他反悔,厉锋胤赶紧推着筱雨和陈妈往外走。
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眼神又悄然黯淡下来……
空气里,渐渐就这么安静下来。
小暖走了,安之走了,所有人都走了……这偌大的秦宅,只剩下他一个。
秦骋沉重的身体,深深的瘫进沙发里。
那双一向深邃的黑眸,此刻竟也变得无力和失落。
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恶兽,只有在这夜深人静时,才会流露那么一丝真实的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起身,走向了浴室。
只过了三分钟的时间,秦骋又披着一块浴巾,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