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添译的手指不自觉地扣在了杯壁上,脑子里是张涂蛮不讲理的侮辱,这些难听的话让他头疼欲裂,一股股地气血往上翻涌。
“够了。”陆添译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秦非非已经挣扎着要起来了,可是她的胳膊刚才那一下承重太厉害,像是脱臼了似的,一动就疼,一时间竟然不太站得起来。
张涂乍听到陆添译说那两个字,以为他是说秦非非够了,嘴上越发不留情,把她秦非非损得七零八落。
陆添译闭了一下眼睛,实在没有忍住把酒杯往地上一摔,玻璃片四处飞溅,吓得包间里没人再敢吭声。
他的手指极快地解开了西服的扣子,把外套脱下之后走到秦非非的身边,在张涂惊惶的目光中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秦非非并不想要,面无表情地挣脱掉,但陆添译不容抗拒地重新将手掌按在她的双肩上:“你是想走光吗?”
她厌恶地抿了下嘴唇,隐约中听到陆添译极轻地叹了一声:“非非,听话。”
思薇,听话……她的脑子在一瞬间有点放空,像是回到了许久之前,回到了做他未婚妻的那段时间,他被她嬉戏打闹得没了章法,眉间带着纵容和无奈的神态,永远含着一抹笑容对她说,听话,别闹。
秦非非的手指紧紧地攥住衣服,身体被陆添译一用力给扶了起来。她以为他会放开,但他并没有完全放手,而是一只手虚搂着她的腰,将她大半的身体都护在怀里。
“陆总,您,您这是……”
“张涂,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是我让你做的吗?”
张涂已经被这一波反转吓到了,说话都有些哆嗦:“也,也不是。”
“谁让你自作主张地对付她,还口口声声以我的名义来教训她,我做什么事情,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陆总,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脑子太冲动了欠缺考虑,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秦非非冷漠地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将脸上的酒水擦干净。
越擦越觉得粘稠作呕,她姣好的眉目一下子就皱巴在一起,整张脸显得格外不耐烦。
陆添译从口袋里掏了条折叠平整的纯色手帕递给她,谁知秦非非看都不看一眼,拿到了就往地上扔,陆添译在短暂的恼火之后心里有点无奈,这火爆脾气真是谁见了都要头疼。
他没去捡手帕,而是从边上的柜子里找到湿巾的包装袋撕开,递了湿巾给她:“别光顾着赌气了,一身的酒渍,面纸擦不干净。”
“谁稀罕你假惺惺的。”好在秦非非还是把湿巾拿了,发了力在脸上擦了擦。
陆添译注视着她几秒才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张涂身上就不复先前的客套了:“张导平时就这么欺负圈子里的新人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放肆成这样,这要是私下里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岂不是要拳打脚踢?”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今天真的是意外……我以为,我还以为您对秦小姐不太满意,想着她这态度实在恶劣,就替您教训几句,并没有真的要怎么样。”
“把人推到地上,往人头上浇酒,口口声声都是羞辱谩骂,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怎样?张涂,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横!”
张涂一听这话腿都软了:“陆总,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敢了。我道歉,我给秦小姐道歉还不行吗?秦小姐,对不起,是我喝醉了酒犯糊涂。您听我这名字就带了个糊涂的意思,保证没有下次了,是我搞错了。”
秦非非哪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她心里起了疑惑,听陆添译这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如果是他有意刁难,应当不会这会儿质问张涂。
那张涂这做法是为了什么,她不觉得真有人蠢到无缘无故地针对圈内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罪了谁都是后患。
“谁让你这么做的?故意设局针对我。”
秦非非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张涂愣了一下,陆添译也愣了一下,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跟着就是一抹没由来的烦躁。
张涂瑟瑟地朝陆添译看了一眼,秦非非了然了大半:“是余舒宛对吧?”
听她念出这个名字,张涂并没有否认,头却埋得更低了,秦非非冷笑了一声,侧过身看着陆添译:“陆总可真会找老婆,在茫茫人海里挑出个最卑鄙无耻的,想找个比她还恶毒的比登天还难,你说怎么就给你碰上了?”
见陆添译不说话,她忍不住继续呛声:“还是说臭味相投,什么锅配什么盖,都是一路货色?”
旁人听到秦非非说话这么不客气,早就惊呆了,张涂尤其希望秦非非能激怒陆添译好让他彻底生气了不再管她。
谁知陆添译形同未闻,反而是冷眼逼视张涂:“她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她让你杀人你也要杀人吗?”
张涂哪敢说话,越发猜不透陆添译在想什么?他不为着自己的未婚妻,怎么还替未婚妻最讨厌的女人说话?
“在我没有授意的情况下胡作非为,已经远远背离了陆离的合作方向,我是不会给你们投资的。”陆添译这话一出,包间里的人就开始哀嚎讨饶了,最重要的投资商没了,他们所有的工作都提上了日常,这不是等着喝西北风吗。
陆添译找来服务生把秦非非的手机给拿来,张涂还不死心地拉着他的胳膊:“陆总,我无意针对秦非非,真的是因为余影后的意思刚刚才那么做的,你就看到余影后的面子上放了我们这一次吧。她不是您的未婚妻吗,怎么您不顾及她了?”
“既然是余舒宛让你们这么做的,你就去找她好了,她反正有钱,让她给你们投资吧。”陆添译不耐烦地掰开抓住自己的手,对秦非非说了句:“走吧,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