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衣,出尘脱俗的面庞洒满飘逸的女子,身后跟着圆脸可爱的丫头小翠。
宋无极常年在军营,哪里见过这等貌若天仙的女子,顿时惊为天人,不由一时看得痴了。小翠见状,不由得撇嘴轻声呵斥道:“看什么呢?”
宋无极老脸一红,尴尬的讪笑着,连忙行礼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女子浅笑回礼,伸手示意道:“先生请坐!不知先生觉得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恢复大半,再过数日,便可痊愈。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宋无极点头道。
女子吩咐身后小翠道:“小翠,把汤碗收了,去斟茶来!”随后又袅袅坐下,微笑道:“些许小事,先生不必挂怀。这里是家峪镇慕家,我叫慕雪。不知先生是哪里人?为何晕倒在荒野?”
小翠应声而去。
“我名宋阙,被仇家追杀,幸得小姐相救,不然我这条性命可就不保了!”宋无极回想起楚恨水和归云宗师的面目,不由心中暗恨。
慕雪神态端庄,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静雅和不俗,微微蹙眉道:“宋先生,那****观你体内真气皆无,神情萎靡,莫非是真气枯竭,虚脱而伤么?”
宋无极不禁长叹一声,道:“不错,幸有姑娘相助,宋某没齿难忘!”
慕雪嫣然笑道:“那我就告辞了,先生请静心调养,家峪镇荒野之地,料想别人很难寻来的!”
说完,慕雪站起身来,宋无极忙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如今已无碍了,不能再叨扰贵府了,我还是早些离去,如果为小姐带来麻烦,我岂不是有愧?”
慕雪沉吟了片刻,黛眉微蹙,不由得也低叹道:“先生不知,我慕家近日来已是麻烦不断,也不在乎是否多一桩麻烦!”
宋无极奇道:“不知小姐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还请小姐驱遣,定然万死不辞!”
正在这时,小翠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拉着慕雪的衣角,低声焦急道:“小姐,老爷回来了,正在听雨斋,将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脸色很不好看!”
慕雪闻言,不由急切问道:“知不知道老爷遇见了什么事?我父亲不是去百叶城找城主求救去了么?这么看来,定然是父亲没有找来救兵!”
宋无极默默站在一旁静听,此时忍不住问道:“小姐,不知令尊究竟遭遇了什么麻烦?”
小翠白了宋无极一眼,杏目微翘道:“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自己都差点死在荒野!”
慕雪不由敲打了小翠两下,道:“小翠,不得无礼!”
小翠吐了吐舌头,俏皮得笑了笑。
“在家峪镇十里外的紫麟山中有一帮马贼,平日以打劫为生。一个月前,不知那帮马贼从哪里探听到了消息,得知我慕家有一块祖传宝玉价值连城,便派人下了血书,说一个月之后来取,如果不给,就血洗家峪镇。再过三天,便是期限了!”慕雪娓娓道来。
宋无极本是热血男儿,在军中颇为勇武,脾性带有军中的豪杰之气,闻言拍案而起,将桌角拍的粉碎,暴怒道:“外辱未平,内贼猖獗,这帮马贼太可恶了,只知道欺负平民百姓,该杀!”
见到宋无极怒发皆张,语气凶厉,慕雪和小翠不由得一怔,“可是那帮马贼很强大,据说他们的大首领乃是通灵级别的强者,手底下有不下三千人。”慕雪回过神来,无奈的摇头道。
“先生,你暂且好生调养,我去看看我父亲。”慕雪告别宋无极,随同小翠一道离开了房间。
宋无极轻轻掩上房门,盘膝坐于榻上,运转太微血经,引纳幽冥魔气汇聚血海,重铸波澜,浑然进入忘我境界。
听雨斋。
一个面目和蔼的中年人端坐在椅子上,书桌一片凌乱,这人正是慕家之主慕珏山。因为慕家是家峪镇第一豪门,世代以租赁良田,经营些生意,几辈人的积攒,加之慕珏山乐善好施,对家峪镇的百姓一向慈善,使得慕珏山在家峪镇拥有很高的威望。
然而,此时的慕珏山看起来脸色憔悴,眉目中充满了忧虑,总有团愁云笼罩。
慕雪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推开房门,行礼道:“父亲。”
慕珏山看着亭亭玉立,知书达理的女儿,神情慈爱的说:“雪儿,这次我们慕家是在劫难逃了!”
慕雪将参汤放在书桌上,站在一旁,蹙眉道:“父亲,一路劳顿,先喝完热汤。不知父亲这次到百叶城有什么收获么?”
“唉!不提也罢!我到百叶城后,前去拜见城主,道明来龙去脉后,城主居然让我献上祖传宝玉,以保平安。真是岂有此理!”慕珏山重重一巴掌拍打在书桌上,愤恨道。
慕雪一怔,愣道:“城主这等做法与强盗何异?”
慕珏山苦笑的摇了摇头,“如今这世道,便是如此。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雪儿,我走这几天,镇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只是女儿前些天从东黄村回来的路上救下了一个人,如今正在西厢房中。”慕雪答道。
“哦?是什么来历?”慕珏山浓眉抖动,问道。
慕雪将事情的经过便告知了父亲慕珏山。
听完慕雪的讲述,慕珏山微微点头道:“当年那位奇人曾经说过,你要行尽九九八十一善,方能躲过宿命中的劫难。”
一边说,慕珏山一边从靠椅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簿册,“你如今年满十七,已行了七十八件善事,这些年我都一一记录在册,加上这一件,已经七十九了!”
慕雪从父亲手中接过册子,仔细翻阅了一番,道:“父亲待我之恩,天高地厚!”
“呵呵,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娘亲去的早。当年那位奇人说过我这一生只能有你这一个孩子,如果你能躲过大劫,前路一片辉煌不知尽处。”慕珏山开怀一笑,望着慕雪,眼中饱含怜爱。
慕雪不由得语声哽咽,悲戚道:“可是父亲,眼前这一劫我们却又如何化解?”
慕珏山没有回答,缓缓站起身来,望着身后的一幅画,画中是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男子背负双手,嘴角含笑,双眼深邃饱含睿智,浑身散发着凛然气势,如一杆长枪,身侧蹲着一只异兽。异兽张着一双翅膀,利爪如虎,寒光闪烁,笔直的鬃毛从头顶直贯尾部,浑身尖刺,面目狰狞可怖。
慕雪静静的伫立一旁,望着那一幅画默默出神。
“雪儿,你可知这画中人是谁?”许久后,慕珏山依然凝望着那幅画,未曾转身道。
慕雪愣了愣,奇道:“父亲常跟我说这是我们慕家先祖啊!”
“不错,这正是我慕家先祖,一万八千年年前的无上强者慕江川。遥想先祖当年,号称天摇帝君,纵横宇内无一抗手,没想到而今我慕家居然沦落到被马贼欺辱的地步,真是子孙不孝,愧对列祖列宗啊!”慕珏山不由得老泪纵横。
慕雪走上前,挽住父亲的手,轻声道:“父亲不要悲伤,一定有办法的。既然先祖当年身为帝君,那为什么这万年来我慕家却没有出过一个宗师强者?”
慕珏山抹了抹泪痕,拍了拍慕雪的纤手,低叹道:“据祖籍记载,先祖当年到了传奇巅峰之境,在家族中留下了一块宝玉和一句祖训之后便从此消失。先祖当年的通天玄功并未留下,所以我们慕家日渐式微。”
“那块宝玉就是我们慕家现在的祖传宝玉吗?”
“不错,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块宝玉究竟有什么用处,经过一代又一代先辈的研究,也没有发现丝毫奇异之处。”
“先祖留下的祖训又是什么?”慕雪不由得睁大杏目,好奇道。
“生死处,穷奇出,血海无边。”慕珏山一字一句道。
“生死处,穷奇出,血海无边,血海无边。。。。穷奇,穷奇,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慕雪轻蹙秀眉,扑闪着睫毛,喃喃自语道。
慕珏山也是皱着眉头,这句祖训传自慕江川,历代慕家人都未能参透其中深意,只是一辈一辈的传承下去。
忽然,慕雪望着那幅画,“父亲,先祖身边的异兽是什么?”
慕珏山回望了一眼,摇头道:“我也不知,这幅画是先祖消失多年后,一个神秘人送到府中的,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异兽。”
忽然,慕雪杏目大睁,轻掩小嘴儿,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脱口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它就是穷奇,没错,它就是穷奇!”
慕珏山一怔,问道:“雪儿,你说什么?”
“父亲,先祖身旁的异兽便是穷奇,还记得我跟你提起的梦吗?”慕雪双手抓住慕珏山的衣衫,气息凝重道。
“就是你七岁那年常做的梦?”慕珏山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
“不错,七岁那年,每晚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整整七个月,梦中一个神秘的声音反复说着劫数将至,画中穷奇这一句话。我们以前一直以为说的是我天生体弱,活不过二十的劫数,如今回想起来,恐怕这与先祖的祖训有关。“慕雪思索了片刻,将头绪整理清楚,缓缓道。
慕珏山执掌慕家多年,经营有方,头脑不可谓不聪慧,瞬间便明白过来,不可思议道:“雪儿,莫非生死处指的便是我慕家面临生死的时候,穷奇就是画中的异兽?”
“是的,父亲,你想想,先祖当年天下无双,怎么会不给后人留下保命的手段?既然送回来这幅画,定然是有深意的,如今看来,先祖手段通天彻地,早已知晓今日我慕家之困境,才留下这一句祖训。”慕雪虽然自幼体弱多病,但蕙质兰心,心思缜密,充满了智慧,这一番分析条条有理。
“不错,不错,正该如此。可穷奇我们又去何处寻找?”慕珏山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