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鹤轩,天色已暗,华冰站在远处看着仙鹤轩一片暖洋洋的烛光,窗户上映着身影,微微叹了口气,道:“姑姑,你今日辛苦了,早些去休息,文静雅那里你也去看看吧。”
文姑姑应声离去,华冰带着菘蓝走进正屋,果然见皇帝正坐在自己平时靠着窗户看月亮的位置在翻看奏本。
“皇上来了。”
皇帝抬头看了自己一眼,有落回道奏本上。劳累了一天,华冰也懒得猜测皇帝的心思,便将披帛交给春谣,坐在一边饮茶休息。
“今日玩耍的可开心?”
华冰淡笑,皇帝果然知晓,便道:“要账,算不得什么开心。”
皇帝看向华冰,手中拿着奏本走向华冰的方向,接过菘蓝正要递上来的茶杯,一手放在华冰眼前,道:“账结了,便好好待在宫里。”
华冰有些惊讶的看着皇帝端给自己的茶杯,笑道:“臣妾这不是在宫里吗?”
皇帝见华冰不接茶杯,将茶杯放在桌上,抓着华冰的手,道:“早些休息吧,今日你东奔西跑也累了。”
看着皇帝闪烁的目光,暧昧的语气,再加上言语上的暗示,华冰一下醒了过来,淡笑道:“是。”
却没想到皇帝一下将自己抱了起来,感受到腾空的不安,华冰抓紧皇帝的衣襟,拧着眉看着皇帝得意的神情。
“都退后。”
翟公公带着众人退出正屋,听到众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眼看着翟公公将菘蓝拉扯出去,华冰看着关上的房门,淡笑道:“皇上,还没有梳洗,不如皇上先将臣妾放下来,臣妾伺候皇上梳洗。”
皇帝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华冰道:“放下你,又让你跑了吗?”
华冰微微皱眉,轻声道:“小秦。”
立刻便听到细小的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两物在空中相撞的声音,显然也惊动的正抱着华冰走向卧房的皇帝,皇帝抬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皱着眉看着怀中对自己微微一笑的华冰。
耳边接连不断传来细微的撞击声,肩膀和腿部感受到的力道越来越大,华冰皱眉与皇帝对视。心下却想着周围够得着的物什,手中猛然出现一方砚台结结实实的砸向了皇帝的脑袋,许是皇帝双手都不得空,暗卫都忙着与暗中的人对抗,一时间竟被华冰得手,皇帝半合着眼眸,踉跄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华冰趁机跳了下来,看了半空中一眼,道:“下来两个人。”
地上果然出现两个黑衣人,只是看着手臂上都挂了彩,华冰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帝,道:“放把火,去叫文姑姑他们,撤。”
走出屋内连华冰都能感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聚集,见翟公公正好奇的看向这边,华冰淡笑道:“翟公公,去备些水和茶点来。”
翟公公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便转身吩咐身后的宫人去了。翟公公吩咐完见华冰一脸淡然的走向自己,便问道:“昭仪可是有其他吩咐?”
华冰淡笑道:“公公与我也相交了些时日,我知公公心地不坏,还望公公将仙鹤轩的宫人都安排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有劳公公了,此时不必与皇上言说。”
翟公公正纳闷,便问道:“可是宫人们伺候的不合心意,明日老奴便让——”
“公公,不好了,走水了。”
翟公公一抬头,果然见仙鹤轩正屋内冒出一缕浓烟,惊慌失措大喊道:“皇上还在里面,快救驾,走水了,快去禀告皇后娘娘,快去通知水龙队。快,快啊。”
倏尔众人便手忙脚乱,仿若沾了火苗似的跑动起来,只见仙鹤轩内开始不断冒出黑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跑的火势越来越大,空中飘浮着烧尽的黑灰灰烬,充斥着火油和难闻的味道。
翟公公现在才想起刚刚昭仪正站在自己身边,侧身一看,竟无一人踪影。
宫中的一处冒着滚滚黑烟,火势大盛,从半空中越发醒目,苏秦带着华冰在宫中不断的飞跃,华冰一回头便能看到六七个黑衣人追逐在不远处,华冰摸到苏秦的后肩处已经出血,便道:“若是估摸着他们已经出宫,便尽快甩开他们,或把我放在一处,解决他们。”
“嗯。”
感受到空中的呼啸而来的疾风,苏秦找到一个支点,身形一转便往回冲去,让全速冲过来的黑衣人一顿。黑衣人没想到苏秦接着便将手中的昭仪在半空中扔了下去,便分出四个人连忙下去想接住昭仪,没想到那身穿宫装的昭仪在将要掉落在屋顶的时候手先落在屋顶上,紧接着一个前滚翻便落在了屋顶上,只是堪堪有些下滑,踉跄了几下便稳稳抓住了房顶的瑞兽。
四个黑衣人正惊讶着落在一处房顶上,耳边紧接着便传来人体掉落的声音,一回头便见苏秦的黑色身影冲了过来,四人正是集中精力准备对决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只觉得后腰处传来一阵剧痛,转身便见到落在屋顶上的昭仪正抬腿踢着自己的腰部,顿时往后倒退了两步。
华冰见一击成功,吸引了黑衣人一部分的精力,便快速后退数步,以免阻碍苏秦的动作。果然见苏秦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华冰倒是不担心苏秦,将裙摆一甩,便坐在屋顶休息起来。
待华冰最后看了一眼北宇的皇宫,苏秦百年走到了华冰眼前,带着华冰飞跃而起。
与此同时,仙鹤轩的火势不断变大,已经有连累周边宫苑的趋势,宫内十几载未走过水,水龙队迟迟赶到,见到侍卫统领太医等人围着身沾黑污正坐着扶着头部的皇帝,连忙跪下磕头,惶恐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翟公公见皇帝扶额不语,便连忙道:“救火啊,快救火啊。”水龙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始忙碌。
皇帝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熊熊火势,眸中的怒气与决然已然与火势连成一片。
“皇上,皇上——”
女子的尖叫声在一片救火声中格外尖锐,众人的目光被一身着白衣奔跑过来的瘦弱女子所吸引,此女子不说花容月貌亦是小家碧玉,只是在百花争艳的宫中除了那身衣服其余并不起眼,起初翟公公也以为是哪个借着火势想要攀龙附凤的小宫女,却突然听到那宫女流着泪哭喊道:“皇上,皇上,臣妾才是您的昭仪啊,臣妾才是那——”
翟公公听到昭仪二字便看向皇帝,只见皇帝冷笑一声,眼中充满了戾气与凶狠,道:“堵住嘴,扔到仙鹤轩里。”
翟公公跟在皇帝身边长久,自是反应的快,喝道:“快把这欺君罔上冒充皇妃的宫女堵住嘴。”
三个小太监连忙上前摁住文静雅堵上了一块帕子,又拿了块布条子缚住双手,押到了皇帝面前。因着顾念着有这样多的的统领侍卫并一众太医,翟公公亦怕是没听清,便忽略了皇帝的后半句。
只见皇帝不顾翟公公的搀扶,放下扶着头部的手,走到文静雅跟前,文静雅跪在地上仰着头呜呜咽咽的诉说。皇帝看向大火,拎着文静雅的衣领,将她带向火海,用力一推,文静雅便满脸泪水瞳孔放大的掉进了火海。
皇帝的衣摆似是不小心沾上了火苗,翟公公并几个小太监侍卫急忙上前扑打,翟公公急忙道:“皇上,这里危险,请您先回奉天殿吧,这里有各位统领大人呢,保重龙体要紧啊。”在场其余人亦是附和。
火焰似是已将文静雅口中的帕子烧了些,大火中充斥着女子的尖叫与哀嚎声,翟公公抬头看向皇帝,只看到皇帝冰冷的目光和决然的眼神。
此时的华冰正带着几人坐在马车中混着众多马车驶出城门,车上全是女眷,所有护卫都在全力阻击以及分散追击力量。
华冰看着仓皇的众人有些懊恼,心道是否太过匆忙,是否是因为自己不够沉稳,才导致这般仓皇出逃。
看了一圈,华冰道:“白翰,可是少了什么人?”
白翰幽怨的看了眼蜷缩在一角的称心,道:“少小姐连宫里的小太监都带出来,怎么还会少人。”
华冰淡笑道:“称心与春谣迟到不少事情,若是放在宫里我也不放心,索性便带着了。”
这是,菘蓝轻声道:“小姐,文静雅还在宫里。”
华冰一看,确实少了此人,便道:“可是护卫中有谁失误?”
白翰想了一会,道:“并无失误禀报。”
文姑姑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道:“是她自己选择留下来的。”
华冰看了眼文姑姑,微微叹息,观禹念慈的行事作风,文静雅留在宫内凶多吉少。
文姑姑见华冰看着自己,问道:“小姐,老奴看皇上对小姐是有些真心实意的,女子总要嫁人,留在宫中未必不是一条道。”
华冰淡笑道:“那皇帝是对我有些心意,那几分心意不过是因为好奇和得不到掺杂起来的喜欢,若是哪一日厌倦了,亦或者与他心中第一位的皇权有了冲突,周贵妃的下场还是文静雅的下场,亦或者深宫怨妇老死宫中,文姑姑觉得会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