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冰深呼出一口气,已然醒了过来,但还是控制着眼皮,翻了个身,感到床上除了自己没有另一个人时,才睁开眼松了口气。
华冰似是感觉到来自苏秦的强烈视线,准确的朝苏秦所在的地方瞪了一眼,道:“不就是躺在一起吗,又没做啥,从前咱们不也躺在一起过吗。”
是吗?苏秦在阴影处微微摇头。
门外的菘蓝似是听到了声音,问过之后便进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文姑姑。
华冰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感觉到气氛不对,看着两人。
只见文姑姑看了眼跟进来时候的宫人,道:“都出去吧,今日有我和菘蓝时候殿下。”
众人称是离去,菘蓝回头看了一眼才跪下委屈道:“公主,奴婢不是故意高速姑姑的,是......是昨日晚上奴婢被瞧出来了......”
华冰心头一跳,紧接着文姑姑道:“公主勿怪菘蓝,这是老奴也有罪,老奴身为三光殿的掌事,没有同公主先说清楚,才使公主犯下这样的打错。”
华冰忽然明白了什么,轻咳两声,道:“姑姑,这事是我没有跟您说明白,和世子心悦于我,昨晚,昨晚我们只是躺在一起休息了一会,并未做出僭越之事。”
华冰看着文姑姑的越发难看的脸,尤其是听到‘躺在床上’几个字的时候,脸上比去送死还难看。不知为何越发的心虚,最后只得干笑两声,道:“真的。”一向敏捷的华冰此时忽然感觉到一种词穷的感觉,在文姑姑的指数下,只好微微低头,放弃挣扎。
“公主。”只见文姑姑面色凝重,苦口婆心道:“老奴虽然不知道公主用了什么方法,成了......但咱们总归是亲人,即使在宫中,公主也不该掺和进墨汁一般的浑水里来,还如此的不自爱。”
看来是文姑姑想多了,华冰叹息道:“姑姑,是真的,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小秦他们都是随身跟在我身边的,不信你问他们。”
文姑姑看了眼空荡的宫殿,咽下一口叹息,回头见菘蓝还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媳妇一样跪着,华冰看了一眼文姑姑,道:“菘蓝无辜,还是让她先起来吧。”
文姑姑横了华冰一眼,道:“既然公主命令,老奴自然是管不着这二品女官。”
菘蓝上前拉着文姑姑,笑道:“姑姑放心,以后菘蓝一定严加看管公主,寸步不离。”
华冰挑眉,一脸诧异的看着顿时将自己出卖的菘蓝,扯了个不友善的微笑,菘蓝清了清嗓子,站在文姑姑身后。
文姑姑见主仆两人的互动,道:“从今日起,老奴便贴身服侍公主一段时间,菘蓝便在宫内操持吧。”
华冰张了张嘴,看着文姑姑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和凌厉的眼神,便将话咽了回去。
菘蓝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文姑姑,道:“公主。”
华冰正有些气闷,道:“说啊。”
“昨晚祝公子来信,说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问国内公主怎么办。”
华冰暗骂一声蠢货,转念一想又或许是个契机,看了一眼文姑姑,连忙道:“怎么不早说,赶紧走。”
“公主这是要到哪里去?”
华冰清了清嗓子,道:“出宫一趟,是正事,姑姑放心。”
文姑姑一脸的不信,但还是道:“公主早去早回,老奴在宫中等着公主。”
华冰匆匆点头,拖着菘蓝就快步走去。
一行人慢慢悠悠七拐八拐的走过两条小巷子,才找到一个带着破败小院子的地方。
像是守门狮子一样的祝英,细看之下见华冰等人到来,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连忙上前道:“殿下,您终于来了,我在这蹲好久了。”
华冰淡笑道:“怎么不进去?”
祝英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漂移,道:“属下怕再被这人套了话去,索性在门口等着,还省事些。”
华冰淡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祝英的小厮弯着腰将露着缝儿的门推开,门上的尘推便掉了下来,菘蓝赶紧挡在华冰身前,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你没给他换个地方住吗?”
祝英委屈道:“说过了,但这人死活不换,殿下,您都不知道,属下给他准备了个大宅子,但他偏要......咳咳,偏要住在这里,怎么扫都扫不净。”
华冰淡笑道:“你有心了,我们进去吧。”
祝英连忙开路,将华冰一行人迎了进去。
还未进屋,便在方寸之地的小院子里,看到一身短打的齐柳公正跪在正屋门口的台阶上,行礼道:“草民齐柳公参见公主殿下。”
华冰看了一眼祝英,上前虚扶一把,道:“起来吧。”
却见齐柳公并未起身,道:“家母缠绵病榻,无法迎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老夫人病着,自然是要好生歇息,我今日来,也是来看望老夫人的。”
说着,齐柳公才起身,侧身将华冰迎进屋内。
“草民惶恐,寒舍简陋,请殿下见谅。”
华冰一进门,见竟没有隔间,正屋只有一个我自,齐柳公的母亲就躺在窗边的床上,斜斜的靠着枕头,面上蒙着一层灰气,便是华冰不懂得医术,也看出了个大概。
落座之后,华冰见齐柳公不开口,笑了笑,道:“这几日这祝英叨扰你了。”
只见齐柳公微微弯腰,垂着眼眸,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道:“祝公子对草民照顾有加,不是叨扰。”
华冰见齐柳公的余光一直在看床上,便顺着看过去,道:“老夫人病了有多久了?”
齐柳公思索了一番,才道:“不过半年。”
华冰一笑,道:“半年?我看起码三五年了吧。”
齐柳公心中惊讶,但不动如山,道:“确实只有半年。”
华冰一笑,也不与其争论什么,御马苑的事情已然出现了,那就不看从前,只看以后。况且,这件事能挖出齐柳公这么个任务,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华冰手指敲着桌子,道:“病了多长时间倒也不打紧,我的心思,先生想必已经从祝英那里知晓了,就算先生不愿意,老夫人的病我也愿意尽全力。”
华冰这话说的仁义,但是不是这么回事,就全凭听者与说者了。只见齐柳公咬了咬牙道:“小人只是个做工的,有幸入宫当差,已然大幸,如今只想侍奉母亲,颐养天年。”
听完这句话,华冰已然起身,应了一声,便朝门外走去。直到走到屋子门口,才听到齐柳公接着道:“但若是殿下伤势,小人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华冰淡笑着回头看着这个壮实的汉子,此刻低下头颅。
“只是......父母在,不远游,小人恐怕无法前往边远之地。”
华冰微微一笑,跟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省事,转身回到椅子上。
华冰见齐柳公看了自己一眼,道:“尽管问。”
齐柳公道:“殿下,是如何知道小人会制造弓箭兵器的?”
“只是猜的。”
“猜的?”祝英疑惑之下脱口而出,见众人看着自己,连忙低了低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能进宫中当差,定是有一定本事的,且考工虽说平日里指挥的多一些,但却包含弓弩兵器方面的督造和研究,虽说只占考工中的极少数人,但你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不会呢。就算你不会,你这样的城府,在内廷当个御马苑令还是好使的。”
言罢,齐柳公跪下,道:“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宫人说殿下之名,今日一见,着实让人心生钦佩。”
华冰瞥了一眼床上,看着齐柳公,道:“怎么样,御马苑令,做吗?”
“但凭殿下吩咐。”
华冰微微一笑,道:“把太医带上来吧。”华冰的语气,不像是带个太医,倒像是带个犯人似的,尤其是众人看到被一块黑布蒙着眼睛,又堵住耳朵的太医,还被捆绑着。
祝英看着颇有喜感的太医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了会凌公主一眼,又恢复了原样。
饶是齐柳公见过点场面,但还是被眼前惊到了,华冰淡笑道:“先生勿怪,我在宫中没有信得过的太医,便将最好的太医带过来了,想着给老夫人看看。”
齐柳公连忙跪下道:“多谢殿下,劳烦这位太医了,小人......小人给您......解开,这。”
说着,同下面的人开始将太医身上的行头去掉。华冰看了祝英一眼,祝英会意,颇为风骚的将扇子挡在面前,看了眼还未拆下布条的太医,走了出去。
那太医除了黑布,半天才透过气来,看着端坐在上的会凌公主敢怒不敢言,两个鼻孔睁的老大。
华冰垂眸,道:“事出紧急,本宫在这里给太医赔罪了。”
就算华冰这般坐着,太医自然也是不然让其赔罪的,行礼道:“微臣不敢。”
华冰抬眸淡笑道:“医者仁心,这位老夫人久居病榻,还望太医尽心医治,听说院副一职还空了一个。”
那太医默默地哼了一声,倒也口嫌体正直的朝床边走去。
齐柳公连忙对会凌公主告罪,陪着太医走到了床边,待太医细细查看了一番,小心问道:“大人,我母亲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