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桃悠对聚德楼老板的人品十分厌恶,但她深知在这呆的时间越长危险性就越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她依稀记得原先出门时佩戴过这枚玉佩,现在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难保不会顺藤摸瓜找到她,所以她必须想办法赎回,正当她与聚德楼老板斗智斗勇之际,就感到两道如狼似虎的目光让她犹如置身火炉般难受。
桃悠原本不欲理会,只是这两道目光犹如黏在她身上般一刻也不离开,桃悠恼怒之余不禁抬头仔细打量来人。
被众人犹如众星捧月般紧紧拥在中间的是一个衣着华丽奢靡的富家公子,只是打扮上有些阴柔。一袭粉红色的薄绸缎锦缎长衫,长衫的衣袖和衣摆上用银丝勾勒着盛开的芙蓉花开,长衫前襟微微敞开露出几许肌肤。
腰间大红色锦缎的腰带上挂着翡翠玛瑙和田玉等一串成色上等的饰品,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红红绿绿的各色香囊点缀其中。一副绣着美人戏水图的折扇在他手中来回摆动着,折扇上的美人图春光外泄,让人看了不禁面红耳赤。
而与他华丽的外表不相匹配的是他的外貌,脸上厚厚的粉怎么也遮不住他青白的脸色,不大的狭长眼布满了红血丝,眼球暗淡无光,眼白发黄,眼周一片乌青,头上未老先衰,几根白发若隐若现,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长期纵欲过度之人。
桃悠对来人十分不喜,而聚德楼的老板见到来人却是眼睛发亮,扭动着他肥胖的身体小跑着迎了上去道:“刘公子,您能来真是小人的荣幸啊,小人久候您多时,这就是小人想要献给公子的美玉,真真是上等成色,还请公子笑纳”,聚德楼的老板边谄媚的笑着说道边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了那块美玉。
桃悠看着那个无耻的老板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的美玉献给别人有些无语,开口提醒道:“这位老板,如果在下没有记错错,这块玉佩正是在下压在这里那块,如今在下拿着银票过来赎回美玉,这位老板是否应该将玉佩还给在下了,怎能送给他人呢?”
“住嘴!哪里来的乡野小儿竟然见钱眼开,看到这么优质的美玉就想据为己有,这美玉也是你配拥有的吗?这美玉是我高价求来献给公子的,也不打听打听聚德楼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赖就能赖的了的吗?现在赶紧滚出去,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啧啧,否则可别怪我让人将你打一顿再扭送官府,治你个光天化日下抢劫之罪,”聚德楼老板此时早就一改对富家公子的谄媚,而是满脸狰狞。
原本在聚德楼老板口中的刘公子来之前他心里还有几分忌惮,怕桃悠身后有自己惹不起的背景,但此时这份顾虑却被他完全丢到了脑后,刘公子是什么人啊?正是那位恶名能令京中小儿夜不啼哭的齐无恶,父亲手握重兵位列兵部侍郎的齐府嫡长公子齐功赫。
这位刘公子在京中可是声名赫赫,虽是恶名,但因刘府就这一个嫡子,刘府上下对其极其宠爱,大多官宦世家都会给刘府面子不招惹这位混世魔王,这次若是能借着这块美玉攀上刘公子这颗大树,以后自己在京中做事就不会这般瞻前顾后,缩手缩脚了,这些念头在聚德楼掌柜脑中一闪而过,面上对桃悠这位阻碍他锦绣前程的人更是怒目而视。
桃悠听了聚德楼掌柜的话,气急反笑,“没想到掌柜的竟是这么个有趣的人,我手中这白纸黑字上写着玉佩只是暂时压在这里,十两银子就可赎回,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的掌柜就想凭着红口白牙,颠倒是非,真真是可笑至极。
原本桃悠才来时,聚德楼吃饭的客人就在一旁看热闹,此时看了半天的戏,又见那掌柜的颠倒黑白便有人帮腔道:“是啊,是啊,没想到这聚德楼的掌柜这么不讲道理,以后我等如何敢再来聚德楼吃饭?”“就是,就是,以后还是别来了,这就是家黑店,身上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抢了去啊!”
聚德楼掌柜的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一张脸如调了颜色的调色板般,由红转白,由白转黑,最后转为了酱紫的猪肝色,一双眼睛愤怒的死死瞪着桃悠,似要把她撕裂了般,桃悠却是怡然不惧,眼光清冽带着几分寒意的看着聚德楼老板和齐无恶。
桃悠身为翰王爷唯一且是珍若生命的女儿,身上的东西必是珍品,而那齐府虽然也是地位显赫,但也是不能与皇族相提并论的,所以在聚德楼掌柜一拿出玉佩时齐无恶就被玉佩的品质所吸引,迫不及待的接过细细赏玩,想着若是把这玉佩在祖母寿辰时献给一向疼爱他的祖母,他一定能得到夸赞,以后祖母也会更护着他,便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只是周围的嘈杂声显然影响了这位爷的好心情,他原本就有些稀疏的眉毛拧成两条毛毛虫,脸上露出一贯的狰狞来,“大爷我这几天没出府,有些人就忘了大爷我的名号了是不是?那我今天就给你们松松骨头,长长记性,小的们,上!给大爷狠狠地修理他们!“
齐无恶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些原本乖巧谄媚的像小绵羊的手下们瞬间就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恶棍,冲着看热闹的人群扑了过去,拳打脚踢,棍棒交加,原本几个看着不妙,做势欲走的人也被几个奴仆堵了回来,一时间聚德楼惨叫悲痛声不绝,听之让人心酸。
桃悠没想到这些人只是为自己说了几句话就遭到如此毒打,曾在现代受过特训的桃悠看得出来那些人下手都还有分寸,只是往容易痛又不是要害的地方打,不会出人命只会让这些人受些皮肉之苦,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心下不忍,忍不住开口道:“眼下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这位公子这般作为难道不怕难睹悠悠众口,落人口舌吗?”
齐大公子原本今天得了块美玉心情大好,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下出手教训那些敢得罪他的贱民,此时听了这话,两条眉毛就皱了起来,满脸凶煞之气的转向说话之人。
只是待他看清说话之人后,脸上的凶煞之气就消失殆尽,反而一摆手中纸扇,露出了个自诩风流倜傥的笑容来,“既然这位俊俏的公子替你们求情,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大发慈悲饶过你们,都给我滚吧。”
说完他自认为潇洒的大手一挥,他手下的家丁就心领神会的放过了挨打的人,又回到了他身后,只是脸上都有些不太情愿,显然是刚才打人有些意犹未尽。
桃悠见对方肯罢手,也是暗暗吁了口气,施了一礼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公子喜欢那块玉佩,那就送与公子好了,只是此时天色已晚,在下唯恐家中长辈担心,就先告辞了。”
玉佩还没拿回来,小姐就要走,春杏此时有些着急,轻轻拽了下桃悠的衣服,小声道:“少爷”。
桃悠朝春杏微微摇了摇头,暗示她不要再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形势比人强,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桃悠轻叹口气,玉佩只能以后再想办法拿回来了,不过好在这位齐公子应该在京城很有名,他的底细应该很好打听到。
只是桃悠想要息事宁人得以脱身,齐公子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一进门才看到桃悠的时候齐公子就觉得眼前一亮,只是后来心神被玉佩和打抱不平的人吸引了罢了,此时越是仔细打量桃悠越发觉得对方肤白似雪,肌腻如玉,五官眉眼如粉雕玉琢般,俊俏非凡,灵气逼人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桃悠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然掩盖不了如黄莺啼转般悦耳动听的本色,嘶哑中更添几分魅惑,齐公子只觉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进入芙蓉帐中,将眼前的人儿好好压在榻上怜惜垂爱。
虽然眼前之人是男子,但也是绝色倾城,齐公子如何舍得如此佳人离去,未等桃悠迈步,齐公子就一横手拦住去路,出声阻止道:“兄台何必急着离去,你我今日相见就是有缘,我看兄台容貌风流,才华横溢,不如到我府上小住几日,你家中我自会派人去送信,你不用担心,在我府中我们谈诗作画,赏花游园,岂不是人生一件乐事?”
周围的人群听到齐公子这话无不为桃悠叹息担心,这齐公子是什么人,此时说出这番话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只是他们先前仗义直言惨遭横祸,此时却是不敢再言语提醒桃悠。聚德楼老板心中也是有些担忧,他没想到齐公子不仅对美玉很满意,对美玉的主人也是十分垂涎,若是将来这人得宠,因为忌恨今日之事在齐公子耳边吹吹枕边风,那自己说不定就要倒霉了,只是对此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紧憋眉头静观事情发展。
齐公子虽然话说的含蓄,但意图却十分明显,以桃悠的聪慧又岂能不明,当下便出言回绝,“多谢齐公子厚爱,只是小人才疏学浅,不敢在公子面前卖弄以免出丑,公子好意在心领了,在下还有些事要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听完桃悠的话,齐公子面色有些不善,心中微恼,只是他的侍妾娈童中还没有这等品貌绝佳的,他十分欢喜,耐着性子哄道:“我没有自报家门,兄台有些顾虑也是应该的,家父乃是兵部侍郎,我是齐府的嫡长子齐功赫,齐府占地百顷,一步一亭台一步一楼阁,花园中更是珍品无数,兄台前去定能玩的高兴。”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片惊叹声,桃悠却是心中无奈,她没想到这位齐公子如此难缠,正苦恼眼下该如何脱身,眼角余光瞥到齐公子手中摩挲的玉佩,面上就露出几分为难惶恐之色来,“原本兄台三番两次诚心相邀,在下应欣然前往,奈何公子手中玉佩乃是在下传家之物,否则也不会与聚德楼掌柜在此争执许久,如今在下与兄台一见如故,美玉赠知音,在下虽不舍但也觉应该,只是在下回去后难免会受到长辈责罚,此时若再与兄台出去游玩,彻夜不归,恐怕在下所受责罚更重,心有所忧,游玩也难以尽心,兄台也说与在下有缘,来日定有再见之时,那时此间事了,再与兄台游玩无所顾忌,岂不快哉?”
齐无恶不禁有些犹豫,如此良材美质的好玉他是舍不得归还的,而如此佳人他也舍不得其受委屈,虽然他很想此时就将佳人揉入怀里好好怜爱一番,只是若是因此惹恼了佳人就有些得不偿失,而且佳人此时对他颇有好感,**指日可待,他当下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想要问明佳人住处,来日好寻去制造一场偶遇。
一直跟在齐无恶身边的张云见齐公子面色变化就知道自己所谋恐怕要坏事了,这位张云就是在风雅轩中想要羞辱桃悠反被羞辱的那位,诗会结束后他一直怀恨在心,打探清楚桃悠的去处就去寻了齐公子,他父亲正是通过打点齐公子才让他有了进风雅轩的机会,只是没想到没成为少年才俊反而成了别人的笑柄。
他平时没少在齐公子面前溜须拍马,曲意逢迎,对齐公子的嗜好更是打听的一清二楚,他离开风雅轩时就想出了这么一条毒计,让齐公子把桃悠收入帐内,只要成了齐公子的禁脔,那就别想离开齐府,除非被齐公子抛弃,只是那样别说谋取什么前程功名,还会被人所看轻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