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金钗擦着男子的脖子射在了假山上,与假山撞击发出一声脆响。
原来桃悠只是知道春杏练过拳脚,现在才明白这拳脚是多么厉害,相隔五步,还是在那男子报了必死之志猛然刺向自己的情况下,春杏隔了这么远居然后发先至,踢飞了男子手里的金钗。
女子早在男子刺向自己时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是想牺牲自己来保全她,她反应过来死命的往后拽自己的手,但是一个柔弱女子的力气又岂能大过一个成年男子,她绝望的看着金钗不受自己控制的移向心爱的人的喉咙。
她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喉咙像被什么卡住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心像是要跳出来般。
待得看到面前一道影子闪过,金钗被踢飞了,她转头查看心爱人的伤口,发现只是脖子擦破了皮,流了点血,才彻底放下心来,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大防紧紧抱住男子,生怕一撒手男子就飞了般。
男子呆愣了一下,摸摸脖子知道自己暂时死不了了,感受着怀里喜欢的人的惊惧颤抖,苦笑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桃悠侧头赞赏的看了春杏一眼,春杏察觉到后既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低下头。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鹂儿才稳定好情绪,从男子怀中挣脱出来,“噗通”一声朝着桃悠和春杏的方向跪了下来。
鹂儿原是在假山里面,里面的地面与外面地面不同,都是由石头组成,这一跪跪的极重。
鹂儿顾不得腿上钻心的痛,以额抵地说道:“鹂儿多谢桃悠小姐和春杏姐姐的救命之恩,只是这件事跟他无关,都是我有求于他才要求他进来的,还请小姐高抬贵手放过他,鹂儿愿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桃悠叹息一声,想要上前扶起鹂儿,却被春杏抢先一步,桃悠知道她的意思,也就默许了她的行为,叹息一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如果今晚不是怕你们被人发现,我们是不会现身的。”
看着躲过春杏伸过去的手,依然坚持跪在地上的鹂儿,桃悠又补充道:“我原本是打算让你们帮我做些事,不过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就当我们今晚从来没见过好了。”
春杏叫了声“小姐”,想要提醒桃悠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们在孙府没什么人脉,出了事虽然有孙老太太和孙大老爷解决,但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惹人猜疑,在孙大太太屋里有个眼线显然能避免很多事情。
桃悠却直接无视了春杏的暗示,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的帮她,以后很可能阴奉阳违坏了她的事,再说她能看得出他们都是极重情谊的人,她不想太过为难他们。
吴奇文一直在认真的观察着桃悠主仆二人,先是对桃悠倾国倾城的容颜惊讶了一下,随即就恢复过来,他看着桃悠说话时眼神清澈,语气真诚,以他这些年的阅人资历觉得桃悠所说十有八九都是真心话。
联想着眼下的困局和桃悠伸出的橄榄枝,他权衡一番,心中有了决议。
上前一步扶起鹂儿,拱手对桃悠道:“在下吴奇文,是府中的三等管事,今晚如有冲撞小姐的地方,还请小姐见谅,原本受了小姐救命之恩,不该再妄求什么就应该认小姐为主,只是鹂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在下也不会苟活于世,刚才的对话相信小姐已经听到了,恳请小姐保鹂儿周全,在下以后定唯小姐命是从。”
桃悠见他姿态恭谦,说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知道鹂儿先前所说让他考取功名并不是无的放矢,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会使她以后的一大助力,不过她并没有着急表态,而是将目光转向鹂儿。
能进入香居院得人又有几个是傻的?在桃悠看过来时鹂儿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她就下了决定,她进香居院的时间并不长,孙大太太更是对她们稍有错误就非打即骂,她对香居院并没有什么感情,她看着桃悠,目光坚定,“若小姐这次能帮助我们不啻于再造之恩,小姐以后就是鹂儿得主子。"
桃悠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鹂儿得事我会想办法,不会让她有事的,你们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安分做事,有什么不利于梨花院得事想办法捎个信给我就好,不过要注意不要暴露自己,既然你们认我做主子,危险的事我不会让你们做的。”
吴奇文和鹂儿听完既有些激动又有些感动。
桃悠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快要升到正中空了,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快走吧,一会估计要落锁了,路上小心点,过几天有合适的时间我会找鹂儿过来问些事,不过现在也不急在一时”
吴奇文和鹂儿躬身行礼后才离开,桃悠也带着春杏回了梨花院,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碧心一反往常怠慢懒惰的态度,早早就来伺候了,她偷偷观察桃悠和春杏的神态,发现她们待她与以往的态度一样,才放下心来,昨晚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了,但难保没有点纰漏,若是被她们发现她偷偷去了孙大太太那,有了警惕之心,她想完孙大太太交给她的任务就难了。
早上,桃悠吃过饭后准备看一会医书,门帘被“哗”一声掀开,接着跑进来一个漂亮可爱的小男孩,一边扬着手里的风筝,一边嘴里喊着:“桃悠姐姐,我做了风筝来看你了”。
进来后看到桃悠正看着她,并没有以往的笑容,停住脚步,脸上的欢喜变成了担忧,不自觉的绞着手指,颇有点近乡情怯的意思。
桃悠呆愣了一下就想起他是谁了,在桃悠进孙府的最初对她第一个表露出善意的就是这个小男孩,之后他们又一起玩,给桃悠的日子增添了不少乐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来。
看着他的窘态,桃悠不禁莞尔,笑着朝他招招手,开玩笑道:“呀,我们三少爷终于想起来看我了真不容易啊,我日盼夜盼你来,盼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多可怜啊,”说着还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孙玉平看桃悠又跟他玩闹了,小脸瞬间恢复了神采,三两步跑过去拽着她的手臂,反驳道:“桃悠姐姐骗人,你皮肤白皙,比原来还胖了点,哪里像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
桃悠这些天由于春杏做的滋补食物,她又注重锻炼身体,确实没有以前弱不禁风了。
看着桃悠只是看着他,被他说的没话回了,他得意的一扬小脸,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不是故意不来的,是姨娘不让我来,我还闹了两场呢,我。。。”
说到这里突然停顿,糟糕!娘亲不让他告诉桃悠姐姐不能来的原因,他一时兴奋给忘了。
他偷偷瞄着桃悠的脸色。
桃悠眼珠一转就想了个通透,她刚跳湖那会不仅生死未卜,而且落了个不好的名声,孙玉平过来的太频繁会被她带累,现在却不同了,她不仅正了名,还隐隐“傍上了”孙老太太和孙大老爷两个靠山。
桃悠可以理解杨姨娘的苦心,面上好像都被孙玉平做的风筝吸引了,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般,笑着转移了话题,“呀,这是你做的风筝啊?我们平哥儿真厉害,我们去放风筝吧。”
孙玉平暗暗松了口气,听到放风筝脸上全是兴奋,“桃悠姐姐,我们快去吧!”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桃悠出门,急的春杏在屋里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嫣红院的丫鬟跪的跪,站的站,都静声禀气,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地上躺着的月心此时浑身是血,伤痕累累,静躺在地上浑身的疼痛都让她忍不住颤抖,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生怕引起新一轮的虐待责打。
但她的忍耐显然没有让她免受皮肉之苦,孙玉文歇息了一会,喝了点茶,吃了点点心后就重新拿起鞭子向月琴心走去。
看着月心惊恐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身体,她心中顿觉一阵快意,骂了一声:“小贱人,让你害我”,鞭子就毫无意外的打在月心血淋淋的身体上,原本残破的衣服所剩无几,渗出的血染红了地面。
跪在地上的月茹看着月心的惨状既害怕又心痛,她跟月心从小一起被卖入府里,后又一起被分到嫣红院当差,这些年相处下来情同姐妹,今天看着月心受罚她跪下求情也挨了两鞭子,却于事无补。
感觉到月茹仇恨的目光,月雯心中一突,不过随即安慰自己换做是她们有这种机会也会对付她的,这可怨不得她。
月雯和月心,月茹素来不合,最近因为嫣红院放出去了一个大丫鬟,要从二等丫鬟里提拨一个补上,月雯几人争的更是厉害。
前两天孙二少爷挨打,月心给孙玉文出主意送金疮药去逍遥院,一来引起孙大太太和老夫人的注意,二来表示兄妹友恭,说不定她们一时心软就解了孙玉文的禁足。
月雯怕好处都被月心得了,就求了送药的差事,去了发现逍遥院的丫鬟把她送的药收了起来,用的却是上好的金疮药清风露,她闲聊的时候就问是谁送的。
得知是桃悠送的,她心中就有了主意,回来装作闲聊时不经意的说不来,还抱怨了两句,成功挑起了孙玉文的火气。
孙玉文一边打一边喊着“小贱人”,听着阵阵惨叫,她面前的那张脸变成了桃悠的脸,她的鞭子越落越快,越落越狠,她要把天哥对她的淡漠敷衍,自己相貌平凡的不公平,还有这些天祖母对她的惩罚,母亲对她的漠不关心通通发泄出来,她要文桃悠那个小贱人承受比她多十倍百倍的痛苦。
月茹看着月心已变的奄奄一息心中十分焦急,“我一定要马上想出办法救月心”,她不断的对自己重复这句话。
她越想越急,越急就越强迫自己想,突然急中生智,她想到一个办法,顿觉眼前一亮,好像太阳射进来的光也明亮温暖了不少。
“小姐”,月茹叫了一声看孙玉文没有反应,还在继续挥动手里的鞭子,她又大叫了声“小姐”。
孙玉文被人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十分生气,凶狠的瞪了月茹一眼。
月茹被孙玉文的眼光吓的心肝乱跳,看了月心一眼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
“小姐,我有办法让你不被禁足还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