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中尤其荒凉。一片枯黄景象,死气中时常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风吹动枝条而发出的。霖缈抬头看着前面生长停滞只剩枝干的树木,确实有枝条晃动,却不像是被风吹动而产生的,看看艳阳高照,哪有什么风!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蝉鸣,这地方,即便是没了生机,蛇虫毒物依旧繁盛,不愧是圣地!
可又怎么会成了禁地呢?有古籍记载,从前此处是对幽冥族人开放的,可因此地的毒物甚难控制,常有不慎为毒虫反噬的族人,便被当时的王室给禁了。王室自古灵力深厚,驯养起来也相对容易,这其中的毒物便只归王室所有了。说是为了防止毒虫反噬族人,然到底是怕被反噬,还是王室想独占资源,就不可知了。
幽辰倒是从前听母亲说起过这则王室秘辛。说是寻常的幽冥毒物在人族地界要么无法生存,要么毒性大减,但多年前却有个幽冥族人在圣地中发现了一种毒虫,毒性极强,且可以在人族地界肆意生长而毒性不减,因此为祸人间。王族迫于人族压力,只好派王室子弟前往人间驯服毒虫并将其悉数带回幽泽,为了防止类似不可控事件再度发生,便封了圣地,族中之人不可轻易进入。如此看来,圣地不仅是育毒物的所在,亦是封印毒物的所在了。从前的人族圣女,只有在同幽冥王大婚圆房之后方能进入,以此确保王妃不受毒物所侵。这些,幽辰没有告诉霖缈,她不需要知道。
冥煦开启禁地后便召唤了一只引路的灵虫,带二人去寻祈桑,并通过灵虫给祈桑捎了话。二人进入禁地深处后冥煦便再次将禁地封了。
二人一路跟着灵虫,到了禁地正中,紫杉正是生长在此。紫杉树甚是挺拔,主干直径数尺,叶片似柳叶般形状大小,比柳叶坚硬许多,枝叶繁茂,整棵树树冠如宝塔,直插云霄。霖缈站在树下,抬头看只觉满目枯黄,时时有树叶飘落,叶片暗黄,表面皱皱巴巴,叶脉不可见。她伸出手就要触碰到树干。身旁的幽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但指尖还是碰到了,如针扎般,霖缈皱了皱眉,看着自己刚触碰到紫杉的指尖。
“怎么什么都乱碰!”幽辰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轻轻在她指尖涂抹。
“怎么会这样?”
“这紫杉本就是育毒虫的圣树,从枝干到叶片到处都生着毒虫,哪是你这人族女子能随便碰的!”祈桑从树上跳了下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是冥王所说的圣女?”她上下打量着霖缈,“如此莽撞,就凭你这修为,能唤醒圣树?”祈桑眼里满是不屑。
霖缈抽过幽辰刚上完药的手,行了个礼,“想必阁下便是祈桑姑娘了,失敬失敬!”
祈桑并没有再瞧霖缈一眼,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幽辰身上,“你是幽辰?怎么说你也是王上的外孙,黎王的儿子!怎么沦落到要给一介凡人上药的地步了?真是有失我幽冥体统!你将王室颜面置于何地?”
幽辰负手而立,“幽冥族历代王妃均为人族圣女,祈姑娘莫非觉得王室祖制也有不妥?”
祈桑冷笑一声,“呵,多年不见,你这嘴皮子的功夫却是长进不少!随我来吧,我先带你们去住处。”
祈桑带着他们绕过紫杉,沿着林子的小路,来到一个院中。小院不过两三间房,甚是古朴。
“你俩先在这喝口茶稍作休息,我去看看你们的住所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打理的。”说完祈桑便出了正厅。
“你手怎么样了?”幽辰喝了口茶,慢慢开口。
霖缈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事了,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也没有伤口,现在完全好了。”说着把手掌对着幽辰,晃了晃,又动了动指尖。
幽辰看了她的手一眼,确认眉什么问题。“你自己也要当心一些,玉佩能抑制一部分毒虫之毒,但紫杉树上的毒虫怕是不一般……”
“刚是我莽撞了,再不会有下次了!你就放心吧!”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正要喝,没想到杯子突然破裂,霖缈手腕一动,让碎片不至于四散开来,而是整整齐齐躺在了桌上。只见碎片中爬出一条金色的小虫,没爬几步便打了个滚,肚皮朝上,躺在桌上不动了。霖缈正要伸手去戳它,好像想起了什么,手顿住了。
幽辰抢先一步,提起小虫子,在空中晃了晃。
“不是说不要乱碰吗?你怎么……”
“我是说让你不要乱碰,毕竟我是王室血脉,况且我向来不怕什么毒物,自然没什么不能碰的。”幽辰将虫子放在自己面前,手指沾了一点茶水,点在小虫子头上。
小虫子竟然醒了过来,“嗯哼,刚才是什么鬼东西竟敢袭击本王,害本王差点又睡过去了!”
“你竟然会说话!”霖缈伸着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小虫子。
“本王可是这幽泽中的万虫之王!会说话算什么稀奇的!你这个凡人真是没见识!”小虫子立了起来,身体最前面的两只脚抱在胸前,骄傲地昂着头,果真有点王者的气质!
“你这小东西还挺可爱!”霖缈满脸笑意,“幽辰小哥哥,我可以摸摸它吗?”
“你这凡人,休要侮辱本王!本王的王者之躯,岂是你这等凡人想碰就能碰的!”小虫子依旧盛气凌人。
幽辰又将它提了起来,把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好像没毒,你应该是可以……”
还没等幽辰说完,霖缈便一把抓走了小虫子,放在了自己掌心。又用手指戳了戳它胖胖的身子,“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跟着我,我带你吃遍各种嫩嫩绿绿的叶子,如何?”
到了霖缈掌心的小虫子似乎虚弱了几分,但气势依旧!“大胆!本王岂是嫩嫩绿绿的叶子就能收买的?除了叶子,本王还要吃花瓣!”小虫子仿佛叉着腰,语气很凶的样子。
霖缈“扑哧”笑出声来,“好好好!”说着取出自己之前在冥城种出的一株开着鲜艳花朵的植株,“这花你吃吗?”
“这花你从哪得来的?难怪本王能被唤醒过来……”小虫子摸着下巴,语气变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