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丙见了高波害怕的举动,也沉下脸,道:‘我叫阿丙,是这的店伙计。客官先过来吃饭吧。’说着话,从旁边抽出一条凳子,放在他身边。这时他脸上又换上那副笑容,指着凳子说道:‘你若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吃吧。想必你也走累了。’高波这时像被鬼摄了魂似的,呆呆地点点头,机械地坐在阿丙身边,拿起旁边夏侯远的碗,就喝了一碗酒,我能看出来他的手在抖。高波来了之后,桌上的气氛就变得沉闷,高波大口夹着菜,低头喝酒,跟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在凉州城里呼风唤雨的半边天判若两人。我又看阿丙,他仍旧喝水似的大口喝酒,席间,他几次看高波,眼神却和看我们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我偏过头偷看他的手,又糙又硬,还有几道伤疤。”
“吃过饭,他自己收拾东西,我们都到楼上休息。高波这时候精神也好多了,可上楼的时候还是扶着楼梯。夏侯远见了高波的样子,也猜出阿丙定有着神秘的身份,所以他的话也少,只是默默跟在曹建斌身后。我到了房间,忙关好门,却故意留个细缝偷看楼下动静。阿丙在后厨收拾了很久,才慢慢走回柜台前,又在那里喝了几碗酒,才拿根木头倚住门,在桌子上铺好行李,熄灯睡了。大堂里熄了灯,我就瞧不清楚那里的情况,索性我也吹灭蜡烛,躺在床上想着这个神秘的阿丙。”
“高波号称凉州半边天,是昆仑山的俗家弟子,剑法高超,拳脚了得,是西北武林响当当的人物。可他今天见了阿丙,就像老鼠见了猫,吃饭的时候都有几次吃得急,被饭菜噎住,可见那阿丙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我又在床上回忆我曾经见过的人,可把我这十多年里能记起的人物都想了一遍,就是猜不透这个阿丙到底是什么人物。我苦想的时候,窗子外忽然有了响动,我吓了一跳,慌张起身,向窗子上看,果然有一个人影。我一边摸床角的刀,一边问道:‘谁。’那影子回道:‘管兄弟,是我。’我听出是高波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打开窗子。”
“高波跳进窗子,样子极其小心,他手里的剑已经出鞘,在黑暗里四处扫动,我忙问道:‘高师兄,怎么了。’他反问我:‘你屋里没人了吧。’我听他这话有些别扭,可还是说道:‘这屋子只有我一个人住,怎么会有外人。’他却不信,又轻手轻脚在屋里刺了半晌,才松口气,收剑回鞘。我见他样子紧张,就问他:‘高师兄,你半夜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高波道:‘管兄弟,咱们这一路过来,我见你为人仗义,够意思,心里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才来劝你,快别找什么石愤了。赶紧回东北吧,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听哥哥的,快回去吧。’他越说话,声音越发抖,最后竟有些哽咽。”
“我忙扶他坐下,问道:‘哥哥这么说,可是因为楼下那个阿丙。哥哥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高波点点头。我又问:‘他是谁?’高波道:‘你别管他是谁了,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亲自来,咱们也不见得是他对手……’”
管白虎这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高波说得这些话,我才不信呢,当时……”冷云秋狠狠打断他的,道:“你不用解释,高波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我见过他的剑法,他的剑法和吴侃学的,吴侃和我爹是师兄弟,二人本事不相上下,可惜他尽得吴侃真传,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成了武林一流高手;而我呢,他妈的……”冷云秋又嘿嘿冷笑两声,不再说话。
管白虎等了片刻,见冷云秋不再说话,才又接着说道:“高波说完这话,也沉默起来。我又忙问高波,那个阿丙到底是什么人,可问了四五次,他也只是叹气,不肯说实话,反而一再劝我早些回去。当时我就想,我这次出关,是奉了师父的命令,就算那阿丙早年名声再大,本事再高,我管白虎岂是被人吓大的。于是我就告诉他:‘感谢高老哥厚爱,可惜我这次是奉了家师命令西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敢临阵脱逃。’高波见我这么说,就叹口气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法子,我当初答应帮你,现在若因为怕死而逃回去,也叫人笑话,哥哥这条老命,今天就托付给你了。’说完话,他又翻窗离开。”
“高波离开后,我回想高波劝我的话,愈发惊慌,我又下床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大堂动静,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我又躺回去,辗转反侧,想着明天石愤回来后,我们一行人该如何出手,谁去拦截阿丙,谁又能出手对付石愤。想了好久,我才想出一个主意,与其等石愤回来,对付石愤、阿丙两个,不如我们半夜出门,在路上伏击石愤,我们几个人单独对付石愤,还是能稳操胜券的。我急忙起床,翻到窗边,从屋外跳进高波房间,跟他说了我的主意。高波心里正害怕阿丙,听了我的话,当即拍手赞同。我们又跟夏侯远二人商量后,当时就留下所有下人守在客栈,我们四人趁夜行路,去伏击石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