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埙简单叙述一番完颜极给他讲过的故事,一直说到薛伏乾几人商议对策处,桑三娘道:“后面的事我都知道,我告诉你。”接着清清嗓子,说道:“薛家几个兄弟和寿无疾商量完事后,都假装没事人一样,笑着回去坐下。那时唐铮正陪着薛凌众说话,薛凌众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大笑,旁人虽觉得蹊跷,却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话,就尴尬着陪笑坐下。倒是薛家老幺薛伏艮是个机灵人,见他几个哥哥出去的离奇,猜想其中有事,就凑到薛伏乾身边,低声道:‘刚才唐铮给爹讲了个笑话,倒是蛮好笑的,爹现在很开心,哥哥若有什么事,不可妄动。’”
“薛伏乾听了他弟弟的话,就点点头,偏过头看,薛伏震端着一杯酒起身,要给唐铮敬酒,薛伏乾抬头见薛凌众一脸笑容,不敢惹他生气,忙起身接过薛伏震手中酒杯,放在桌上,又拿起自己的酒杯,笑着对唐铮说道:‘唐兄弟,来,我敬你一杯如何。’唐铮看着薛家几兄弟的动静,只歪着嘴角冷笑,拿起自己的杯子,说两句客气话,就一饮而尽。薛伏坤等人见了薛伏乾的态度,也就不敢妄动,都客客气气地陪着唐铮喝了几杯酒。”
“一席人喝酒到了深夜,薛凌众耐不住天气凉,先回屋休息,唐铮见他起身走,忙跟在后面送他。薛凌众以为他尊敬自己,心里也欢喜,就叫下人另在他屋子旁给唐铮收拾一间干净屋子,这样自己才能和唐铮多些时间说话。薛伏震见薛凌众这么安排,心里自然不满,劝道:‘爹,不如叫我们几兄弟陪着唐师兄,您年纪大了,还是早些……’薛凌众听到这话,当时大怒道:‘你他娘的事咒我早死吧。你爹我还死不了,混账东西。’薛伏乾忙上前把薛伏震拉开,一边劝道:‘爹别生气,老四也是您好,您又是何苦,唐师兄还在。’唐铮也在一旁劝道:‘薛师伯莫要生气,侄儿过来看您,您诚心待我,我感激不尽。可若为了侄儿,惹得您和四师兄不快活,侄儿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了。’”
“薛凌众见唐铮也这样劝他,不好意思再发怒,只是哼一声,拉着唐铮的手走出。临走前,唐铮还笑着跟寿无疾说道:‘不知道寿大哥住在哪,若是没事的话,我倒想请寿大哥过去和我一同住下,这样一来咱们多聊聊天,亲热一下;二呢,也给薛老伯他们省下麻烦,你看怎样?’寿无疾吓了一跳,胀红脸,忙摆手道:‘不,不用了,我在这里……’旁边的薛伏坤冷笑道:‘唐少主自己过去睡吧,寿老大在我那里,我不嫌麻烦。’唐铮又笑道:‘那二师兄也不会嫌我麻烦吧。’薛伏坤道:‘少主这话怎么讲。’”
“唐铮偏过头,见薛凌众笑嘻嘻看着这边,就笑道:‘我就随口一说,二师兄莫要当真。现在天色晚了,我先陪师伯回去休息,几位明天见。’言罢,冲众人摆摆手,就跟着薛凌众先回去休息了。薛伏巽见他们走远,忙凑到薛伏乾身边道:‘大哥,我越看这个唐铮越觉得其中有鬼,他故意跟爹走得近,我怕他会做出对爹不利的事。’薛伏乾则很是镇定,摆摆手道:‘你放心吧,我一会亲自带着几个师弟过去,就睡在爹的院子里。这个唐铮安静睡觉则好,若是他敢有其他动静,我定饶不了他。’”
“一旁的寿无疾听到这话,忙说道:‘那大爷你可要小心,不是我长他志气,这个唐铮剑法着实了得,我跟我兄弟联手也不过支撑了二百余合。’薛伏坤旁边听了,心里不悦,道:‘寿老大,我们兄弟想法子帮你们弟兄报仇,你还说这么丧气的话……’薛伏乾忽然喝道:‘老二,寿老大的话有道理,不过若真是那样,天下英雄也把我薛家看得太轻了。寿老大,你且宽心,明天早上我得了机会,就把唐铮和你的事告诉我爹。他唐家虽然势大,可你师傅和我家也有十多年关系,我爹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今晚上你还到老四那里休息,明早定有分晓。’”
“寿无疾忙拱手拜谢:‘那就太麻烦薛大哥了。’几人又闲谈些话,才各自分开,寿无疾跟着薛伏震回他府里休息,同去的还有薛伏巽、薛伏坎、薛伏离三兄弟,几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敲了二更,可人人心里都有事,也就都睡不着,就聚在一起赌钱,不过半个时辰,听到外面狗叫声,紧跟着薛伏震随身仆从薛喜儿急匆匆跑过来拍门,喊道:‘四爷,大爷派人过来了。’屋里的人一听,都是一惊,离门近的薛伏离慌张开门,劈头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薛喜儿道:‘是薛福,他在外面候着呢。’薛伏震心里着急,一巴掌把薛喜儿打倒在地,骂道:‘那还不你妈让他进来,耽误了什么事,老子宰了你。’薛喜儿慌张爬起,顾不得痛,就跑出去。后面的薛伏巽也走到门口,道:‘可别是老爷子出事,娘的,真他妈晦气。’几人商量的时候,就看见薛福慌张跑进屋,薛伏巽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衣领,喝道:‘快说,怎么回事。’薛福一口气没有喘匀,勉强说道:‘三、三爷别慌,没什么大事,都是薛喜儿瞎着急。’”
“薛伏巽还有些不满,抡圆一巴掌要打过去:‘你他妈倒是说正经的。’旁边的薛伏离和薛伏坎慌忙拦住他:‘三哥别冲动,等他说完,他可是大哥身边的人。’薛伏巽一向忌惮薛伏乾,这时也松开手,替薛福整理一下领子,道:‘快你妈说。’薛福道:‘刚才大爷在院子里的人送出来消息,那个唐铮正找人打听寿大爷的住处,大爷怕他夜里对寿大爷下手,就派我过来给四爷送个信。’寿无疾慌张问道:‘他们告诉了我住在这里?’”
“薛福点头道:‘自然,这里是大同府,薛家人能怕他?’薛伏震上前,拍拍寿无疾肩膀,道:‘你别担心,我还怕那个唐铮不敢来呢。他若是有胆子到这里惹事,我们定叫他有来无回。’寿无疾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怕,可也觉得好受些,点点头,又和薛家几个弟兄一起回屋。商量半天,寿无疾自己到一间屋子里睡下,薛伏震等人拿好刀枪,又安排几个本事高的家人,一起埋伏在院子外。”
唐埙听到这里,叹道:“我哥哥这事做的有些不仔细,薛家人和寿无疾沆瀣一气,自然会把他打听寿无疾住处的事通知寿无疾,这样人家有了准备,再过去杀他,且不费事。”桑三娘道:“我当初听我二哥给我讲这故事的时候,也觉得你哥哥有些鲁莽,可我二哥跟我说,你哥哥就是要让薛家人有所防备,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杀死寿无疾,给徐锴卫和燕子帮的人报仇。若是偷偷摸摸,暗里害死寿无疾,那是小人行径。唐铮进城时,大可不去拜见薛凌众,直接找寿无疾报仇,可他不愿堕了唐家名望,叫人以为他们唐家人要看薛家人脸色。还有,就是薛家纵横大同府几十年,做得尽是丧尽天良的事,唐铮这么做,也是想给薛家提个醒。”
唐埙叹道:“若真是这样,我可太不如我哥哥了。”桑三娘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哥哥比你也有很多好处。他十六七就闯荡江湖,认识的人,学到的事,肯定比你多;何况,他出事后,中原武林跟西南武林就有了隔阂,你爹怕你出门,给你哥哥报仇,想法子不让你离开四川,你自然跟他比,又差了更多。”唐埙听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