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唐埙不敢妄动,贴墙站了片刻,不见有人来,才慢慢挪动身子到了屋子后面。那老人家是一个小院子,中间一座大房子,两边两座耳房。唐埙现在正房后,探出头看,房前一片明亮,两三个人来回踱步巡视。
唐埙又慢慢退到房后,纵身轻跃上了屋顶。唐埙伏在屋顶,微微挪动身子,轻轻扫去积雪,慢慢揭开瓦片,露出半个小缝隙,就听到里面传来老人的争吵声:“老亲家,你大晚上带这么多人过来,总不能真是陪我喝茶吧。”唐埙又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自然不是了。我这次过来,是想问亲家你一件事。”唐埙心里想道:“这人就该是冷云秋了。”他眯起眼向下面看,只能看到汤豹抱胸站在门口,其余的都看不见。他想换个地方,又怕弄出声音被人发现,就只伏在屋顶不动,接着听下面的声音。
老人又问道:“亲家有什么事,只管问就好。我看天也快子时了,咱们一把老骨头熬得过,生儿可是个小孩子啊。”冷云秋道:“生儿,你困吗?”旁边是一个孩子的声音:“我当然不困了,爷爷过来,我还得陪爷爷喝茶呢。”唐埙心想道:“真是那个孩子的声音,他原来叫生儿。我在这住了半个月,都没听他妈妈外公喊过他名字,这家人真有意思。”
老人似乎有些生气:“你不困,我可困了,你们自己在这喝茶吧。”说着话,唐埙就听到衣衫扫动的声音,看样子是老人起身要走。汤豹见了,拔出腰间短刀:“还请老先生坐回去。”冷云秋呵斥道:“汤豹,不得无礼。”紧跟着传来那老人的笑声:“哈哈哈,冷云秋,你在威胁我?”冷云秋亦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何苦叫咱们生气。”老人又干笑两声,不再说话,唐埙猜他应该又坐回去。
冷云秋又说道:“汤豹,这没你什么事,下去吧。”汤豹点点头,收回刀,冲屋里人拱手,慢慢退下。老人接着也说道:“玉儿,你公公这次带了不少人来,都在雪地里冻着,你出去叫他们进院子来,到屋子里暖和,再给他们泡些茶水。免得被燕云寨几位笑话咱家穷,招待不起客人。”冷云秋忙说道:“不用麻烦了,他们若经不住这点严寒,燕云寨要他们也没用。”
女人似乎不听他的话,也不理他,直径走出。唐埙在屋顶上看着女人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狸皮,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那一瞬间,他的心似乎都跳到嗓子眼。“终于见到她了。”唐埙心里暗暗欢喜。待女人转过身,要关门的时候,唐埙瞧见她如玉模样,心底更是美不胜收。
女人还没关好门,屋里又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师傅,我出去帮嫂子吧。要不然这么多人,我怕嫂子累着。”冷云秋道:“也好,你们都是女人,去吧。”说话工夫,唐埙就看到一个穿着花狐衣的女人走到门前,拦在女人前面:“嫂子,我跟你一起去吧。”
女人似乎并不情愿:“花妹妹难得来一趟,怎么忍心你动手做事,你还是在屋里呆着吧。”说完话,头也不回走开。花狐女则嘻嘻笑道:“我可不累,能帮嫂子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说着话也笑嘻嘻跟出。唐埙屋顶上见了,心道:“听他们口气,这人就该是花狐了。”又伸出脖子想看女人背影,可只能瞧见花狐一扭一扭的影子,心里惋惜之际,对花狐没来由得多了几分厌恶。
老人这时又开口说道:“老亲家,现在屋里就咱哥俩还有生儿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就直说吧,拐弯抹角的,也不是你一方大侠的风格。”冷云秋道:“现在说?怕有些早。”老人听后,大怒起身:“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说着话走向屋门口。
冷云秋见他走向门口,并不着急,反而朗声说道:“太室山下,祭剑山庄,一剑封喉,一剑远扬。”老人刚伸出手,还未碰到屋门,听到这四句话,忽然停住步子,慢慢回过头。唐埙虽然跟他相隔不近,可还能感觉到老人身上的肌肉都在颤抖。老人颤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冷云秋大声笑道:“你不懂?你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这四句话。”唐埙静静伏在屋顶,看着老人木雕般呆在原地不动,心里却在回味冷云秋刚才的话:“祭剑山庄?大哥不就是因为祭剑山庄的事,才惹得中原武林大乱的吗?这个老人和祭剑山庄又有什么关系?”忙向下看,老人已经缓和许多,又问道:“你说我明白,可我又知道我不明白,你还真把我绕糊涂了。”
冷云秋道:“老亲家别忙着糊涂,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听完了这个故事,你就知道自己不该糊涂。”“哦?”老人冷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了睡意,来,我倒要听听,这是个什么故事。”说着话,老人又走回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