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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胆小鬼

“喜欢看你轻轻皱眉,叫我胆小鬼”——《胆小鬼》

许多90后的童年记忆里,或多或少,都曾经历过被《柯南》里的黑衣人支配的恐惧。

但对于雨萱来说,每当想起《柯南》,有关于黑衣人的恐怖记忆很短,更多的是关于一个温柔似水的夜晚,和一个冬日暖阳的午后里一个有些奇妙,却又无比温暖治愈的电影。

*****

这一天周三,是小雨萱放寒假的第一天。

像往日一样,雨萱爸妈很早就要出门了。在给小雨萱准备好一天的饭菜后,妈妈悄悄的打开小家伙房门缝,看着小雨萱在被窝里睡的四仰八叉的样子,忍不住被逗笑,无奈的摇摇头,轻轻走进来,把半拖地的被子捡起,重新把小家伙露出的脚丫盖住。

直到10点多,小雨萱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在床上抱着她的维尼熊发了会呆,才终于磨磨蹭蹭起床,穿着拖鞋,一哒一哒晃悠着去刷牙。

洗漱后,小雨萱来到餐桌上,把桌上的防尘罩打开。是妈咪做的超级豪华鸡排三明治!

小家伙眼睛亮了亮,忙不迭的端起盘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再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冰牛奶。

想起妈咪和自己说过要喝热牛奶,小雨萱有点纠结,还是忍不住抿了一小口,冰凉入口的牛奶让小雨萱精神一振,不禁啧啧舌发出了一声喟叹满足。然后,还是乖乖的踮起脚尖,把牛奶也放进微波炉里。

坐在桌子上,吃着热乎乎的三明治,看着安静空阔的客厅,小雨萱撑着小脑袋陷入思考,今天做些什么呢?

昆布已经去她阿公家了,大哥哥今天也要打工。

突然想起昆布前几天和她互换影碟,她给的是什么来着?

小雨萱跑到房里找出书包里的影碟,《名侦探柯南》?小雨萱回忆了下当时昆布的介绍,超级好看就是有点吓人。。。

能有多吓人呢?小雨萱瞅着手里的影碟,推理侦探?好像还挺有趣的耶!

耐不住好奇,抬头往阳台外望了望,亮晃晃的阳光,大白天的。

那我来瞧瞧好了,大不了遇到吓人的地方就立刻闭眼睛,不看就好了嘛。

小雨萱壮壮胆子,打开影碟,放进DVD机里,想了想,又跑进房里抱出自己的维尼熊,带着有种要看恐怖片前的紧张刺激感,抱着熊,团坐在沙发上。

晚上7点多,一阵开门声突然从门口传来,原本沉浸在电视里的小雨萱惊恐的抱紧小熊,往沙发靠背里缩了一下。定睛一看,是妈咪!

小雨萱小跑过去,扑到妈咪身上。

雨萱妈妈有点惊奇,摸摸小家伙的脑袋,温柔的低声问道

“怎么啦?”

“我看了个动画片,里面有个人好恐怖噢!”

雨萱妈妈抬头看了看电视里正在放片尾曲的动画片,有点困惑,但还是抱了抱怀里的小雨萱。

“那我们不看了好不好,妈咪帮你关了。你来帮妈咪洗下菜,等会做饭给你吃”

“好!”

一晚上,小雨萱因为有妈咪在家,家里也亮堂堂的,也就渐渐没觉得有多害怕了。

快睡觉的时候,雨萱妈妈突然接了个电话。

正在刷牙的小雨萱对这样的电话很不陌生,果然,

“雨萱呀,妈咪的病人出了点问题,妈咪要赶回医院看一下,你爸比今晚也要值夜班,你等会乖乖睡觉哦。”

小雨萱有点不高兴,但也只能有点委屈的点点头

“好吧”

小雨萱打开水龙头,把水往脸上扑了扑,听到外面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那妈咪走了,你要乖乖睡觉噢”

得到雨萱的回应后,随之是一阵关门声。

小雨萱抬起头,用毛巾把脸擦干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了下午看的画面。

顿时,小雨萱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今晚,可能,睡不着了。

静悄悄的家,似乎不知从哪传来的水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雨萱背脊一凉。

一刻都不敢呆在这了,连毛巾来不及挂回钩子上,拔腿就冲回房间,掀开被子,四肢僵硬的躺下。

过了好一会,小雨萱无奈的睁眼,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

果然,平时习惯了关灯睡觉,这样开着灯还真睡不着。

反复做了几回心里建设,小雨萱惴惴不安的抬手关了房灯。

房间一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小雨萱瑟缩在被窝里,紧闭着眼睛。数着羊数着星星,好几回本来有点睡意了,却总在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闪过下午的看到的,躲在暗处笑的狰狞恐怖的黑衣人,还有。。然后就和失控一样,那些令人惊怖的画面一个一个疯狂袭来,根本止不住

小雨萱想哭,从被子里伸出头来,额间都微微被热着了汗。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闹钟,竟然12点了!

小雨萱很焦虑,试了各种法子都不行。

突然,想起了大哥哥。

这时候,大哥哥睡了么?

纠结好一会,还是拿起了旁边的手机,输入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喂——”一个低沉,带着点沙哑迷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大哥哥,你是睡了么”,小雨萱听到熟悉的大哥哥声音,憋藏已久的委屈和害怕立马就止不住了。

听着带着哭腔的声音,李子维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打开灯,握紧电话,急切的放柔和声音的问,

“怎么了小雨萱,我没睡,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听着温柔的声音,小雨萱突然就觉得有了依靠般,没那么害怕了。

“我就是。。下午看了个动画片,叫《柯南》,里面有个笑的好可怕的黑衣人,还有一个好可怕流着血的头会从窗外面飞过去。。。”

小雨萱缩在被子里,胆战心惊的回忆着

“我爸妈都还在医院里工作,我躺了好久,就是睡不着,家里静悄悄的,我一闭眼睛那些可怕的画面就会出现。。。”

小雨萱带着颤音,有点语无伦次的向大哥哥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大哥哥,怎么办呀”,小雨萱委屈巴巴的摸了摸眼角的眼泪

听小家伙讲了好一会,李子维才终于搞明白,这家伙是被动画片给吓着了睡不着。李子维哭笑不得,却又为小家伙时常要因为爸妈要去照顾病人,而孤身一人在家,而感到心疼。

“小家伙,你是最勇敢的。动画片里的坏人都被关在电视里了,跑不出来的。”李子维把枕头靠在背后,放低了声音,轻轻安抚道。

“可是,我总是会想到他们,然后就睡不着了”

李子维也有点发愁,对于哄小朋友睡觉这件事,他确实没有经验,尤其,还是被吓坏了的小朋友。李子维在心里琢磨了好一会,下床打开电脑,

“那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阿拉丁》或者《狮子王》?”

“《狮子王》!我想听《狮子王》”,果然小家伙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李子维轻笑出声。随即点开电脑里一个轻音乐专辑,把音响微微调大。

看着页面里搜出来的绘本,清清嗓子。

小雨萱将手机紧贴在耳边,悠扬的背景音乐中,是哥哥在为自己读《狮子王》的声音,带着些午夜的低哑。

小雨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细细听着故事,不经意间抬头,看着从被微风轻轻吹起的窗帘缝隙里,钻出来的丝丝月光。

她突然觉得,夜晚其实也可以很踏实,很温柔。

*****

第二天晌午,小雨萱还在睡梦中呼呼大睡,却被大哥哥的电话叫醒时,她还有点懵,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无论如何,小雨萱接完电话后,就立马欢喜的蹦下了床。

大哥哥要带她看电影!

小雨萱火速冲进卫生间梳洗完毕,然后从衣柜里抱出一沓衣服,来回搭配比对了好一会,才终于选出最漂亮的一套换上,再去镜子前捣鼓了半天,给自己扎了个美美的马尾辫。

过了一会,门铃响了。小雨萱背起自己的小挎包就连蹦带跳的出门了。

对于2001年那个冬日午后,和大哥哥一块看的这部电影,雨萱其实有些记忆模糊了。

她只记得,当时还很小的她,抱着一桶大大的爆米花,靠在大哥哥身上,全身心的沉浸在那个梦幻的故事里,那个有关于一个误入异世的懵懂少女,和一个总能从天而降守护着她的温柔少年的故事。

记忆的最后,在看完电影后的那个傍晚,夕阳的余晖将世界染的暖红一片,她牵着大哥哥的手走出了电影院,她似乎还因为千寻与白龙再次不得不两界相隔,而悲伤的不能自已。

“大哥哥,为什么千寻会不记得她小时候就遇到过白龙啊?”

“唔。。我想可能是因为小朋友小时候的记忆仓库很小,能储藏的东西不多吧。”

“啊那我以后也会记不得,我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吗?那也太惨了吧”

“嗯。。。就算你记不得了,哥哥会帮你记得的”

“哥哥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忘记的”

*****

直到多年后,她才意识到,虽然电影里的千寻不得不与白龙告别,但属于她的白龙少年,其实很早就来到了她的世界,而且一直,一直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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