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星君侃侃而谈,而地泽大阵包裹的血色光柱内却是愁云惨雾,一片凄凉。
“吼!”
光线昏暗的空中响起一声怪吼,随着吼声出现的还有一只长得奇奇怪怪的兽类盘旋而至。
这条怪兽长得似龙非龙,飞行动作也是异常古怪。如同刚出巢的雏鸟,摇摇摆摆笨拙非常。
终于,摇摇晃晃的飞兽一个恍惚一头撞在巨石上。
血肉飞溅的情形倒是没有出现,只不过飞兽被摔得四分五裂,每一个碎块都化成一道人影。
“不行了,我支撑不住了,这雾气太怪异了!”
一身破烂衣服的修士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是这般狼狈模样。
“我们就不该趟这趟浑水!本想着可以混一分功德,没想到,唉!悔之晚矣!”
另外一个同样遭遇的修士,唉声叹气,后悔连连。
其他几人脸色晦暗,肉身状况似乎极为不妙。
细细看去,那密布整个树林的雾气正随着修士的呼吸吐纳进入肉身之中。这些雾气依附在灵气上,就算屏住呼吸都无法屏蔽。
“嗡嗡嗡~”
就在几人现出身形之后,细微的嗡鸣声从四面八方汇集。
几人互相看看,每个人脸上都满是苦涩的笑容。
“罢了,罢了,左右逃不过,不如一死了之。”
有修士闭上双眼,面色平静,好像已经看淡生死。
“不错!但是,就算是死,我也要崩掉这些妖虫几颗牙!”
但同样有那秉性刚烈的,死也要拉上垫背的。
那刚烈的修士周身灵光闪烁,身形陡然涨大了几分,看那架势快要爆炸了一般。
“空中火!”
迷雾之中响起年轻道人的大喝声,只是响亮有余后劲不足。
但尽管如此,昏暗的树林中仍旧亮起一道火光。这光亮如同太阳一般驱散了附近的迷雾。
雾气散去,一个年轻的修士半跪在地上,撑着一把宝扇大口喘息。
“多谢小友相助,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一脸色青灰的修士拱了拱手,有气无力的行礼。
“我等吸入了太多的浊雾,经脉闭塞,元神晦暗,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另外一个修士替前者解释,但自身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等修士好不容易修的长生,怎可如此轻易放弃!”
流云拄着宝扇站起,空气中还弥留着灵火的气息,远处的迷雾徘徊往复,随时准备反攻。
“唉,”脸色青灰的修士叹了口气,“观小友似乎还未破的灵窍,你有所不知,天仙之辈的元神等同修士肉身,一旦被污秽,非净水甘露无法洗涤。
我等连这迷雾都出不去,还谈什么活下去?”
那人说着话,脸上的皮肤竟然浮现一条条的皱纹。不是岁月凝练那般的刻痕,而是如同树皮干枯那样的死灰。
“小子,你是何人门下?”
流云努力站直身体,不让自己像个懦夫那样:“昆仑阐教清虚道德真君门下二代弟子流云!”
“原来还是圣人门徒,失敬失敬。”
那人语气懒散,非是不敬,而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出其他表情。
“你过来。”
那人伸出干枯的手掌招呼流云。
流云踉踉跄跄的走到那人三尺处站定,尽管虚弱仍然站立不倒。
“好,不愧是圣人门下。这是我毕生精元,留之也不过是喂了妖虫,你拿去吧,但愿能助你一臂之力,或许,还能活着出去。”
流云伸手接过,朴实无华的晶莹膜体内流淌着水珠一样的液体。随着流云转动手掌,液体浑圆如珠,在膜体内来回转动。
“前辈,这是……”
流云抬头去问,却被眼前一幕惊呆。
给了他精元的那位修士双目闭合,全身的皮肤极度缩水,紧紧贴合在骨骸上,如同陈年老尸。
正在流云发呆之际,旁边几人齐齐伸过手来,每人手中都托着一颗精元珠。几个珠子聚在一起,发出柔和的光芒,在这种光线下,连那具可怖的尸首都显得柔软许多。
“不!我不能要!”
流云连连躲闪,挥手抗拒。
“拿去吧,若是给那些妖虫吸去,岂不是我等资敌。”
流云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精元珠突然重重跪下,声音哽咽:“多谢诸位前辈馈赠!流云定不忘诸位大德,还请诸位留下姓名,流云若是能够出去必定日日诵经为各位祈福,供奉!”
颜色枯槁的几人相视一笑,一人出声道:“也好,我等人称假没山七士,小辈你可记住了?”
“晚辈紧急!”
“好好,哈哈哈,我等去也!”
几人哈哈大笑,笑声颇为豪迈洒脱,一点听不出将死之人的不甘愤懑。
“恭送诸位前辈升天!”
流云起身口中诵着度厄经,为几个修士送行。
几个修士的元魂飘飘忽忽很快便升到了浓雾之中,就在几个元魂浑浑噩噩半睡半醒间,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嘿嘿嘿,入了老祖的幽蚊血光阵,还想逃出生天,嘿嘿嘿,正好拿来给老祖补补!”
浓雾中传来一股吸力拉扯着几道元魂向某处飞去。
突然一道剑光划过,如同割裂了时空,那股吸力被锋利的剑气瞬间击破。而那几个元魂顺着剑气割破的空间飘了出去,顺着某种冥冥中的指引飞向幽冥地府。
“你又来坏我好事!好好好!等老祖知道是谁,定要吸干你的精血元神!”
浓雾中骂骂咧咧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似乎有人破坏了他的好事。
而下方一处浓雾中,庆忌皱眉收回手掌,疑惑的看着某个方向。
“少君?怎么了?”
水伯见庆忌脸色古怪,忍不住开口询问。
“刚刚我本打算救下几个性情之人的元魂,可是有道剑气先行动手,我只能空手而归。”
庆忌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一如以往,波澜不惊。
“哦?”
水伯摸了摸胡子,能让少君空手而归,那只能说明那人的修为以及对天道的理解不在少君之下,如今这方天地,有此境界的修士不出双手之数。
而其中喜欢使剑的,只有……
水伯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水伯你笑什么?”
庆忌见水伯笑的莫名,出声询问。
“我知道方才截了少君手段的是何人了。”
水伯特意在‘截’字上加重了语气。
“哦,原来是他。”
庆忌点点头,没有明说,但显然已经知道是何人了。
“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必理会,去寻那个巫族女子便是。”
“是。”
而在另一边,背负剑鞘的青萍道人将手中长剑反手插入后背剑鞘,动作潇洒凌厉,好不霸气。
脚步踏动,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而在道人离开之处,一堆白骨上大大小小分散着许多黑蚊尸身。尸体上布满凌厉的剑气,再想化成血水复原已然毫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