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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抉择

6月23日,晴。

刘安南躺在床上,又打开了和“老大”的对话框,上条信息依旧停留在刘安南在高考前夜所发的“晚安,考试加油。”这一次,他终于又有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孙萌萌发信息了,因为高考出分了。高考结束后,刘安南并不是跟孙萌萌毫无联系,但是那些联系仅仅限于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他知道她在高考结束后,孙萌萌跟着她的父母去了泰国旅游,她依旧穿着纯白的T恤和浅蓝的牛仔裤,笑得很开心。他也知道在孙萌萌在去泰国旅游前,她还和班里一个名叫张瑶的女生在赛格商场的电梯间偶遇了,因为张瑶在那些旅游照片底下的评论是:“昨天还跟你在赛格的楼梯上遇见了,今天就在国外了嘛?”而他今天终于要按捺不住再一次主动的给他的“老大”发信息了,其实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刘安南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了答案,可是他就是不死心。

“老大,好久没联系啦,你最近怎么样?”刘安南原本是想用这段话作为今天的开场白,可他想来想去又觉得过于生分,用手抓了抓头发,又把已经编录好的文字删去,决定换一个看起来自然点的信息。

“老大,你考的怎么样?”

“还行,怎么了?”这一次,相比高考前夜的那条信息,刘安南倒是立即就得到了答复。

“看来你心情不错,那方便告诉我你的具体分数吗?”刘安南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586,怎么了?”

“恭喜你啊。”刘安南狠狠的盯着屏幕上的586,在手机屏幕的这头,沉默了良久。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刘安南的手机叮铃响了一声,这一次,竟然是孙萌萌主动发来的消息:“那你呢?”

刘安南缓过神来,想了想说道:“比你低一点,还是不告诉你了。”

“那好吧,我出去跟闺蜜吃饭了,拜拜。”

“88。”刘安南放下手机,他知道他和孙萌萌这一次终于还是要说再见了,其实因为他的病,他对孙萌萌的态度会变得很矛盾,虽然刘安南有时会虔诚的追逐着孙萌萌的背影,但刘安南也时常告诫自己,要远离她,像他这样的人,大概最适合一个人永远孤独的活下去吧。所以,这未必对他而言就一定是一个坏消息,他相信时间会冲淡这一切,包括他对孙萌萌近乎崇拜的迷恋,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安南,考的怎么样?”电话这边传来了安南妈妈亲切的问候。

“还行吧,算是正常发挥。”

“那挺好的,有心仪的学校了吗?要不爸爸妈妈帮你参谋一下。”

“嗯……不用了,我有想去的大学了。”

“不愧是我儿子,真有主见。什么大学?”安南妈妈在电话那头难掩自豪的语气,毕竟听起来自己的儿子考的还不错,心情也不错,所以做父母的心情也舒畅了几分。

“中古研究院。”

“好吧,你既然决定了,回头让爸爸陪你去提前考察一下,妈妈过两天要去照顾姥姥姥爷,抽不开身。”

“好。”

“你要是钱不够了就跟我们讲,上次你爸爸给你转的那些钱花完了吗?”

“还够。”

“好,那妈妈先挂了,你忙吧。”

“嗯,拜拜。”其实就在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个晚上,刘安南辗转难眠,其实他的分数并没有他口中的那么乐观,他不愿意提及,只是对他而言,高考的分数无非只有两种,一种就是他还可以再奢侈的多拥有和孙萌萌人生轨道交际的四年,另一种就是他将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直到永远。“其实这样子真的挺好的,对吧。毕竟即便多了那四年,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这四年过后,我注定还是要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上次的沉默就已经是她的答案了,我确实不该再打扰她的生活了,能在高中的三年阴差阳错的相遇,相识,已是上天的恩赐了,是时候该说再见了。”刘安南这几天一直是这么劝慰自己的。

北京市郊区,中国上古历史文化研究学院。

“您好,老师,我是带孩子来咨询入学的。”招生办的窗口,安南爸爸礼貌性的询问着,刘安南沉默的跟在身后,仿佛是被牵着的小孩。

“这边,先把这个表这个填一下。”招生办的这位老师正忙着操作电脑,连头都没抬一下,便从窗口里递出了一张表格。

“来,安南,把这个表填一下。”

刘安南接过表后,从随身背的双肩包里取出了一只中性笔,就靠着接待处的柜台开始填了起来。从姓名,籍贯,出生年月,电话,学习经历以及高考成绩等等,详细到刘安南有种错觉,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古代风华绝茂的妙龄女子,而眼前的这位老师,彷佛是要给自己介绍如意郎君的媒婆,而这张招生表,更像是自己的履历表。

“老师,填好了。”

“嗯,好的,我看看。”此时,招生办的这位老师终于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着刘安南交的表格,扶了一下眼镜,大约一分钟过后,招生办的老师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端着一杯水。

“这位想必是刘安南同学的父亲吧,请您坐在这里稍等一下,喝点水,现在,我要和刘安南同学做一个小小的面试。”说着,便把手中的纸杯放在招待处的茶几上,示意刘安南的爸爸在此稍作歇息。

一听到还有面试,刘安南显得有点惊愕,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面试不通过的话会不会凉了?面试都会问些什么阿?是不是还会有模拟的入学考试阿?一连串疑问在刘安南心里冒了出来,但是箭已上弓弦,再紧张亦是无用的,刘安南还是随着招生办的老师来到了隔壁的小屋子里。

“刘安南同学,坐吧,别紧张,就是很简单的几个小问题。”

“嗯。”刘安南坐在椅子上,确是十分的紧张,双手不知如何安防。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学校呢?”

听到这个问题,刘安南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个简单的问题,无论将来你去什么样的学校,公司,大概都会有这种问题的吧。“我对历史特别的感兴趣,人们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想学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种话刘安南张口便来。

招生办的老师听到这个回答后,倒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可能觉得有些并不满意,便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刘安南听到这个追问就再次紧张了起来,这个问题好像超纲了诶,我昨天没有准备阿。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来这里是为了找病友的吧?这位病友好像不知道如何治好了自己的病,我也想治,所以我来了?想必招生办的老师听到这句话会推荐自己去医院。那也不能告诉他因为我在上一个月偶然遇见了一个女孩,她告诉我说你们学校可以容纳任何奇葩,也不会遭受异样目光,所以我带着怪异的皮肤来投身你们这个奇葩的大家庭?招生办的老师听到这个回答后,百分百会推荐自己去精神病院的吧。对,那个女孩,还有一封推荐信。

“老师,因为我之前有一位学姐,她推荐我来这里的,她说我很适合这里,这是她的推荐信。”刘安南差点忘了他还有一封推荐信,虽然这只是一杯柠檬水换来的,很廉价,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他打心底地相信着那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因为她跟自己说那位朋友的时候,目光是那么坚定,所以刘安南相信着这里或许真的有一位和自己一样困惑的学长,而他,知道如何治疗的办法,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地病情,只有他知道如何治疗。

招生办老师匆忙的拆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纸张,上面赫然用印泥印着一只猫咪的爪印。(印泥的种类)招生办的老师仔细地端详了这个图案,随即拿出手机,不知查看了什么,郑重其事地问道:“刘安南?你是叫刘安南嘛?”

“对啊,我是刘安南。”

“刘安南同学,你的申请表我刚才仔细看过了,你基本符合我们学校的录取条件,接下来,我会打电话通知并安排一位老师带你参观一下校园好吗?”或许真的是因为那封推荐信的缘故,眼前的这位老师在看完推荐信的时候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准许他通过了面试。这封推荐信,刘安南也看过,当时他拆开信封的时候,看到了这猫咪的爪印,如同红梅花一般印刻在这白纸上,一时还以为这些还都只是那个女孩的恶作剧。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试试,困扰了他十多年的秘密,他冥冥之中感觉,只有来到这个地方,找到那个女孩口中的朋友,他才有希望获得救赎。况且,这梅花似的猫咪爪印,或许真的是一份凭证呢。毕竟,据说陕西师范大学每年新生的录取通知书都是由数十位老教授,专家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在如今这个印刷体横行的时代里,这就是难能可贵的信仰吧。那这梅花爪印,或许对这个学校而言,就是最有力的凭证。

“我们学校呢,是一所由社会力量出资建设的新型研究型大学,学校这边的教学模式主要借鉴于美国加州理工大学和斯坦福大学,是一所偏文科的学校,最出名的学科就是我国的古历史和文化了。学校本身也并不等同于一般的统招性大学,我们学校拥有独自招生的资格。另外关于教学资格呢,安南爸爸你尽情放心,我们这边在教育部是有备案的,你想查询随时随地都可以查询的到。”介绍老师带着刘安南的爸爸和刘安南漫步在校园里,给刘安南他们介绍这个学校的时候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那边是餐厅,24小时都营业,基本是中餐,当然为了适应国际化的趋势,也有适当的西餐。”

“那边是操场,每年都会有篮球比赛,网球场在后面。”

“这里是女生宿舍,基本上是四人一间,都配备空调。”

“那男生宿舍呢?”刘安南打断了介绍老师的陈述,显然女生宿舍是什么情况跟他毫无关系。

“男生宿舍一样的,在那边,放心吧。”介绍老师用手指了指远侧的高楼,示意刘安南那就是男生宿舍。

“那,那都是教学楼。”

刘安南的爸爸边听边点头,显然,至少他对学校的基础设施配备还是相当满意的,但是父母总是会为了孩子的长远发展而考虑,便问道:“那如果孩子想读研究生呢?”

“我们学校内具有招收研究生,博士生的资格,当然孩子将来想去别的大学读研,我们这边也是可以推荐的,即便是海外的剑桥,哈佛,我们这边每年也是有交流名额的,只要孩子肯努力,肯定是没问题的。”

“学费呢?”

“学费的话并不是很高昂,依据教育部的收费标准,虽然我们这个是社会出资建设的新型大学,可是社会名流企业一直有赞助,比如茅台公司,这个安南爸爸你应该很熟悉,甚至大佬级别的互联网公司也有投资,比如阿里巴巴,腾讯...另外国家财政每年也会有补贴,所以一年的学费下来并没有多少钱。”

一行三人走到了一片湖的面前,虽是夏日,可由于地处郊区,背靠大山,一阵微风袭来,引得湖面的荷花摇摆了起来,水面上也吹出阵阵涟漪。“我们眼前的这片湖,是学校的无名湖。”

“安南,你喜欢这里吗?”安南爸爸显然对这里已经相当满意了,如果孩子可以在这里学习生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他依旧要尊重安南的意见,这就是安南爸爸一直在家里所号称的‘民主’。

“嗯,就这挺好的。”刘安南望着那湖面,轻微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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