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终有醒来的时候。难受,这是我在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受。
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你终于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仔细嗅一下空气中有一点消毒水的味道。我扭头看到了林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真搞不懂,到底是你受伤了还是我受伤了。我一个流血的人都没有躺在病床上,你倒是在床上躺了一夜”林盛指了指自己额头上包扎的纱布。
林盛额头受伤,嘴上功夫可没有打折扣,我笑了,牵扯到我的眼睛一酸,脑袋中立马浮现出昨天晚上可是林盛对着我的眼睛狠狠来了一拳,现在牵扯到眼睛的肌肉还是酸疼的。
“几点了?我上班迟到了吗?”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哑着嗓子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我可是班主任啊,我不能迟到。
林盛抬起手腕,看看了:“嗯……马上要10点了……”
听到他嘴里说出10点一瞬间我就要窒息,这么晚了……孩子都上了两节课了,我还没有请假,没有调课……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痛苦,我看到林盛立马站起来,急切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白了他一眼,自言自语:“我上班迟到了,第一节还有我的课呢……”
林盛明显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贱兮兮地说:“哥,你喝酒喝傻了吧,今天周天,上什么破课。刚才你表情那么狰狞,我都以为你要死了。”
“对对对,今天周天,不上课。”我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下次我可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喝酒误事!
我没有回家,汤珑和悦悦可能会担心吧,赶紧给她们打个电话,习惯性地往床头柜上找手机,突然发现这是在医院,手机早就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我问到:“林盛,我手机呢。”
林盛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扔在我床上。
莫名有一种直觉,林盛把我手机里里外外翻了遍。
现在不是追究林盛的问题,我赶紧给汤珑打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我就听到了汤珑的声音,我安慰她了几句,不敢告诉她我在医院,答应她收拾好手边的事马上回家。
挂了电话,我才看到林盛在旁边一脸呆呆的表情,一直看着我。我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回神。
我觉得躺床上太别扭了,掀开被子,坐在床沿,想伸脚穿鞋,发现床底空空的,啥都没有,我这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变成了病号服。我盘腿做好,问到:“昨天咋回事啊?”
林盛走到门口处的衣橱,从里拿出来了一双拖鞋,摆在了我床边。
在他转身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件房间,空间不小,干净素雅,阳光从窗户射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绿油油的草坪。床头上有不知名的仪器不时发出声响,我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呦呵,这房间还挺好呀,你小子还是这么有钱。”
林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包裹的纱布,骂了我一句。我装作没有听到。
“林盛,你还有啥事吗,没啥事我就回家了。你也听到了,我答应了你嫂子马上回家的,”我穿上鞋,去了病房里的卫生间。看着镜子的我,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头发乱糟糟地,不安分地待在头上,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眼睛,挨了林盛一拳,现在右眼睛乌青发亮,怪不得这么疼。
我洗了把脸,碰到眼睛,痛得我龇牙咧嘴。林盛倚在门框上戏谑地看着我。这个发青的眼睛有点影响我啊,汤珑看到了一定会问怎么回事,在学校里,面对一大堆活宝,想想就很头疼。
“我当然没啥事了,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吗,我还没见过嫂子呢。”林盛说完我沉默了,也停止了洗脸的动作,房间里只有哗哗的流水声。我下意识地是想拒绝,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怎么,不方便?”
我关掉水龙头,拿毛巾擦了擦脸,说:“没有。”
我换回了那件满身酒气的衣服,和林盛一起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我在路上随意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和汤珑发消息告诉她,我高中时代的好哥们要来家里看看。汤珑的消息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好。
我侧头看窗外的风景,今天天气很好呀,阳光明媚,秋天来了,天空变得高了,随意的几朵云彩都觉得娇俏地可爱。这家医院离我家的距离还是有点远,加上周末,外出玩的人很多,有点堵车。
林盛的手机响了,他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胳膊肘撑在车窗上,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接完电话,开口道:“师傅,前面找个地方停下车。”
“张容,我不能去你家了,厂子里出了一点事,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下。”林盛严肃地对我说。我习惯了他不正经的样子,现在他严肃起来反而让我有点不适应。我急忙道:“你先忙。”
出租车开过十字路口,在马路旁边停了下来。林盛跳下车来,朝我挥手再见。司机一脚油启动了汽车,我回头扭头看林盛,他站在马路边上又接起了电话。
我离他越来越远,出租车后又驶来了几辆车,遮住了林盛。我收回目光,瘫坐出租车后座,思绪万千。
司机自来熟,大大咧咧地问:“刚才下车那是你同事?”
我闭上眼睛,笑了笑,说:“同学。”
“是同学聚会呀?看你俩都负伤了诶。我有一个同学曾经在同学聚会上喝酒喝到抽搐,当时真的是吓死我们了,120,110都来了,好好的同学聚会到最后弄得一塌糊涂。那个下车的人是个老板?”
“应该是吧,我们也很多年没有见了,不太了解。”
看我精神不济的,说起话来也有有气无力,司机索性不再说什么了。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醒醒,到了。”
我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看到了汤珑好像站在车窗外。我揉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外面站着的确实是汤珑。
她上前打开车门,挽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出租车上搀扶下来。她满脸担忧,看来是看到我发青的眼睛了。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没事。
付完车钱我和汤珑一起往家走。“你怎么来了。等了很久了吗?”我轻声问道。
“没有很久,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明白你有什么事,我就是有点担心你。”汤珑回答道,“你同学呢,他不是要来吗?”
“他接了一个电话,说他厂子里有什么事,要紧急处理一下。”我如实回答。
“你的同学还是个老板呀,是高中同学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呢?”
我楞了一下,我好像真的从来没有和汤珑说起过我上学时的事情,汤珑很少问起,只有悦悦会问我上学时是怎样的,和她们现在学的内容一样吗,发生的事情有没有相似的。
我们都沉默了。
汤珑也没有在继续刚才的话题,说,悦悦看到我的眼睛肯定会担心的。
打开家门,还是熟悉的味道,一切都井井有条。悦悦听到门响早就从卧室里冲出来了,对我进行上下打量:“爸,你去干嘛了?你的眼睛青了你知道吗?疼吗?谁打你了?你们为什么要打架?你明天怎么上课呀?”
“你的问题有点多诶。”我把悦悦搭在我胳膊上的手拨开,去卧室换衣服。
悦悦在门外叫嚣:“多你就一个一个回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