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瞧……”图书室外的两个女人发现了坐在窗台边上的楚棽,她们交换了眼神,眼底浮出一丝疑惑,应该是清洁阿姨吧,在这栋旧楼上,上课时间少有人来,二楼有一个小型的图书室,这里是楚棽经常来的地方。
楚棽蜷缩着双腿坐在窗台上,靠着窗框,窗户开着,有微风萦绕在她的发丝上,膝盖上放着的是她母亲留下的一本日记。她静静地望着窗外,那里有她母亲最喜欢的海棠花。如今,正是海棠花开的时节,枝头若宿妆淡粉矣,落英缤纷,美不胜收,空气中似有花香飘散,不兰不麝。楚棽的脸上挂着泪,面色憔悴,身着白色桔梗裙的楚棽在夕阳下透着一丝凄凉和孤独!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楚棽的脑海中又回荡起这首诗,忆起母亲曾教她读诗的样子,语气温和,眼神慈爱……她嘴角微微扬起,微笑的样子仿佛世间一切美好与此刻相比都淡然失色……
“越美好的记忆越让人沉迷,现实已经破碎且黑暗,曾经的一切都那么短暂,我似乎就要放弃了,我多想能一直活在记忆里,活在母亲冲我笑得那一瞬间……”
时间在楚棽残存的美好中逐渐消逝,楚棽深深的陷入梦里:
警笛响起,消防人员已经开始救援,大火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仓库,浓烟四起,消防员奋力打开仓库的大门,火光扑面而来,浓烟滚滚,仓库里已经一片狼藉。
“不,不要,妈,你在哪儿?”一下车就准备往火场里冲的楚棽被魏司空紧紧抓住,楚棽在魏司空的拉扯中嘶吼着,挣扎着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男人拼命地拉着楚棽,“你冷静一点,消防人员已经在营救了,你就算冲进去也无济于事。”魏司空对楚棽大喊,此时消防人员抱着楚倩冲出大,把楚倩放在担架床上,楚棽冲了过去,只看到奄奄一息的母亲,医护人员正在为楚倩做着急救措施,一遍又一遍,楚倩却丝毫没有反应,最终医护人员遗憾的摇了摇头,楚棽见状,顿时心如死灰,全身发软,瘫倒在地,嘴里自言自语的低喃“不会的,不会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妈,你睁眼看看我啊,为什么?不,不……”楚棽情绪彻底崩溃了,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用双手一直摇着已经离世的楚倩,楚棽的眼泪如决堤般流出,划过脸颊,流入脖颈,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母亲,更是她的全部。
“妈,妈……”楚棽凄厉的声音一遍遍的呼唤着她的母亲。
火光似与晚霞相接染红了半片天空……
“喂,同学,醒醒……”楚棽在韩冰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自从楚倩离世这个场景便成了楚棽的梦魇,一次次的折磨着她,楚棽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望着韩冰,久久不能回神。
“你还好吧?你一直在发抖,已经是下午了,这里风挺大的,你快回去吧!”韩冰再次开口,楚棽才发现韩冰披在她身上的校服外套,楚棽撤掉身上的外套递给韩冰,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楚棽眨了眨眼,眼球酸涩,被泪水洗过的脸紧绷,眼角还挂着泪,楚棽猛地起身,准备离开,却丝毫使不上劲,她固执的再次起身,眼前却突然一片昏黑,头好重,楚棽就要一头栽倒在地,韩冰迅速上前,楚棽栽倒在了韩冰怀里。
“我在无尽的绝望中,犹如坠入万丈深渊,我的脑海中只有母亲离开的画面,我嘶喊着,挣扎着,却如陷入沼泽般无力且生不由己,我听到有人呼唤我,他的声音犹如照进我黑暗世界的一束光,指引着我离开黑暗。”
“我睁开眼,看到了他,夕阳的一片光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好美,他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他带着光向我缓缓走来,降临在我眼前,也降临在我早已被黑暗吞噬的心中,当他开口我才意识到,我此刻的狼狈,我不愿天使般的他,看到我的满身狼藉,我想逃离,可身体却不争气的倒下了,我感受得到他抱起我时有力的臂膀,我贪恋着他怀中的温暖,他让我脆弱的心似乎有了依靠……”
“这是哪儿?”楚棽睁开眼看到一片模糊的蓝色。
“这是医院”,韩冰把楚棽送到医院挂点滴,因为楚棽一直没醒,韩冰便一直在医院照顾着。
“你晕倒了,你男朋友抱你来的,你情绪过激,疲劳过度,外加低血糖,身体太虚弱了,要多注意休息。”护士小姐一边给楚棽拔针一边讲了基本情况之后,便扭头对寒冰说:“给她吃点补身体的东西,小两口吵架也不能绝食啊!”说完护士小姐就离开了。
楚棽还没搞清楚状况,她疑惑的望向韩冰,希望获得解释,韩冰却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既然如此,楚棽便也作罢。
已经输完液了,楚棽起身便要离开,韩冰并未阻拦,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既然没事了,那就走吧!”
楚棽没有回头,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步伐沉重,走路晃晃悠悠,此刻,楚棽的脑海中只有母亲失事时的画面,那场刻骨铭心的火灾……
楚棽走在街上,看着万家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盏为她而亮,她迷迷糊糊的走回家,拿出钥匙打开门,径直走进浴室,她打开冷水阀,让水流进浴缸,她蜷缩在浴缸的角落,任由冰冷的气息吞噬着她,水渐渐的没到她的脖子,流出浴缸,水位并不足以使她窒息,她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楚棽必须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