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的,只是我等没有见过,哈哈哈哈……”赵青棋也跟着打趣。
季伏微今日转了性子一般,嘲讽直对道,“和岭云比起,伏微自知不如。”
元幕听到他这话,接道,“又不是娶回家的摆在家里做主子的,那些歌妓舞姬配得起我的关照?”
说到这个,赵青棋忽然来了兴致,说起了他们以前去的银霞楼。有一回,两个粉娘为了争夺和元幕共度良宵,竟然大打出手,元幕也不拦着,喝着酒躺在一边看两人打架,说是谁赢了就让谁陪他,最后那个赢了的,被身子底下那个挠得满脸血,长发乱披,元幕也没有了兴头,让她们下去,那女子不干,元幕把她叫过去,对她一笑,把金片银片塞到她肚兜里,她就乐呵呵地跑开了。
季伏微半听,手中的筷子倒是没停过,不断给时嵬布菜。
“还好意思说我。”元幕自然不会任由赵青棋翻他老底。
他说,也有这么一次,有个已经赚够了赎身金的舞姬,非拉着赵眉仁说要嫁给他,赵眉仁可不会对女子说狠话作践人,可要是真把这样的女子带回家,不要说作妾侍,他老子定要把他的头给扭下来,你们猜怎么着,赵青棋说他命不久矣,得了肺痨,恐怕不是她的良人,那女子哭着说就算他做了鬼也会陪他,赵青棋吓得再也不去那家青楼,走到那附近都绕着道。
季伏微叫她等等,还有东西没有拿过来,是她喜欢吃的山楂糕。
开了门出去。
“下次和我们一起去?未闻。”
明若离说不了。
“为何?”
“钱财不足。”
“不用担心,我请客,都是一个斋所的,何必见外。”赵青棋拍拍下铺的床。
“嗯。”明若离若是若否答了一声,眼睛不知在看何处。
“醋醋,你喜欢什么样……”
低头一看,时嵬手中还握着筷子,头已经倒在了桌子上,她太过疲惫,两只手练箭练得已经抬不起,刚才拿筷子都是颤抖的,季伏微见了也没有多吃惊,拿过另一双筷子帮她布菜放到她碗中。
嘴里叼着半块烩肉,半伏在桌上。
“看来是太累了。”赵青棋摇摇头,不再多说。
就在这样的辛苦练习之下,外舍生的公试终于通过,时嵬看着不上不下的成绩,愁眉不展,若是以这样的射术参加华林赛,她一定会是师兄们的累赘,美人师兄说斋长还从未得过三甲之下的名次。
已经报了拣择赛的册子,想要后悔也是不行。
华林赛前时嵬在射圃,一遍又一遍重复勾弦,放箭,秦毅说过,无论是什么,千百遍练习都会给身体储存记忆,她知道自己天赋不足,所以只能临时抱佛脚。
不知何时季伏微站在她身后,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时嵬。”
他叫她,她才发觉他的到来。
“斋长?”
“今日就早些回房。”
“为何?”
“你这些时日太过疲劳。”
“多谢斋长关心,我不累。”粉颈出了一层薄汗。
“时嵬,你知凡事……”
“尽心尽力便是,不必强求,”时嵬学着他的样子语重心长,又说道,“斋长,你都说了不下五遍。”
“那你为何不听呢?”他从袖中拿出手帕。
时嵬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烁烁,“因为,我就是在尽心尽力,并不是强求。”
翌日,直讲在课上传授《易》,并不是所有的外舍生都要上初学课,只是外舍生良莠不齐,有一些生员虽然通过了入学初试,也只是《孝经》与《论语》过了关,很多生员连熟读《易》也不曾做到。
时嵬便是其中之一,从前每每觉得《易经》颇难,就放在手边不甚重视。
只是,明若离竟然也来上这课,时嵬明明记得他在兰影场把几本有关《易》的讲解放入书柜之中,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上初学课。
直讲道,“相传伏羲画八卦,仰则观法於天,俯则观法於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诸位,有人可对这‘法’有见解?”
一个生员道,“是天地大道运行的规律。”
直讲清嗓子,“是,也不是,等我们初学结束,你们可以再回顾这个问题。”
继续上课说,“他观法,想要用符号概世间万物的本质。”
故此,今日《易》首课学的便是符号系统。直讲画了两个符号在磁盘之上,说世间万物都可归纳于对应二者,这对应二者实则便是阴阳。他指着两个短线道,这是阴,又画了一个不断的长线,说这是阳。这两个符号便是阴爻阳爻。
“诸生以为对应和对立,前人在思考中倾向于哪一种?”
时嵬已经倒头睡着。
“时嵬,你来说说。”
可怜时嵬睡得晚起得早,丝毫没有听见直讲的提问。
“对应,因为对应二者可以统一,譬如,有男则有女,有天则有地,有阴则有阳,这些如若仅仅用对立而言,是不能进行统一的。”明若离就在时嵬座位前,他支起身子,正好把娇小的时嵬遮得一干二净。
直讲赞许地微微扬起下颚,“说的不错,可要是只把宇宙分为对应关系,未免粗糙,接下来,就是阴阳两爻进行三次叠加,三次叠加之后便为八卦。”
八卦便可把世间万物分为八类看待。
直讲不是瞎子,绕开明若离,指着他身后的时嵬道,“你来说说,三个纯阳的卦叫什么?”
明若离叹气,端正坐回原位。
时嵬睡得双眼发蒙,忽然被身边一拍桌子吵醒,吓得急忙站起,不忘擦擦口水。
“什么?”
“我说三个纯阳的卦叫什么?”
“额……乾。”
“三个纯阴?”
“坤卦。”这些基本常识她还是明白的,可要是再往里深入她就不明白了。
“你去画一画艮,巽,离,震。”
时嵬捏了磁粉,半蹲着画完了四种。
直讲点点头,“画得还像样,可是不该从上往下画,那是蠢人所为,记住了。另外,我的课,不允学生瞌睡,你既疲惫就站着听。”
“是,老师。”时嵬自知失礼。
“巽,为风,离,为火……阳卦多阴,阴卦多阳……”
……
诸生课后离开,时嵬被单独留下。
“说说吧,为何犯困,年纪小不是贪玩的理由。”直讲板起脸,没有了平日的仁慈。
“弟子……”时嵬说不出话。
“唉……罢了,退下吧。”
“是。”时嵬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