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楼梯口,看见容妖像往常一样坐在客栈前,立时化作一只狐狸,像去偷鸡一样蹑手蹑脚下了楼梯,跑到客栈的柜能后面,悄眯眯把那枚玉符放在了柜台上。然后喜滋滋回到了房间。
“终于送出去了啊。”狐狸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心里松快无比。
狐狸在床上翻腾够了,便起身去红玉屋里,镇宁正指着地图跟红玉说着什么,狐狸大大咧咧往桌边一坐,道:“我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狐狸看起来越是轻松,红玉反倒越是担心:“你真的决定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狐狸拍拍胸脯。
红玉知道,狐狸这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决意要跟着自己同生共死了,心中顿时很是感动。不管前世怎么样,这一世总还是好的,有无名,还有狐狸,在陪着她。
红玉抹了抹鼻子,那里面很酸,冲得她想掉眼泪。
狐狸道:“开心一点嘛,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唧唧的。”
“我本来就是个娘们儿。”红玉回嘴道。
“好了,闲话就不要说了。”镇宁道:“如果你们两个都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三人一行从楼上下来,容妖听见动静,回过头来,道:“你们要走了?”
“嗯。”镇宁点头:“这些日子多有叨扰。”
“没关系。”容妖道。她注意到镇宁身后的狐狸低垂着头,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不由笑道:“美帅酷酷。”
很久没有人叫狐狸为美帅酷酷,狐狸竟然对这个名字没有了反应。
红玉轻轻推了狐狸一下:“叫你呢。”
“啊?”狐狸恍过神儿,道:“怎么了?”
容妖手心幻化出狐狸放在柜台上的那枚玉符,问道:“你是不是丢了东西?”
“啊?没有没有。”狐狸矢口否认:“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不认识,不是我的。”狐狸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容妖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她叹息一声,道:“我送送你们吧。”
容妖将三个人送出很远,镇宁道:“不必送了,你回去吧。”
狐狸的脸垮下来,眼珠子几乎都要贴在容妖的身上。容妖走到狐狸身边,掌心幻化出一颗璀璨明珠,道:“你收下吧,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我知其中苦,不愿你也尝其苦,你可明白?”
红玉猜狐狸肯定没明白。
狐狸的眼睛盯着容妖手心里的明珠闪闪发光,一边伸手去拿明珠一边捣头如蒜:“明白,明白,太明白了。”
“这只傻狐狸。”红玉喃道。人家明摆是拒绝了他,他还乐得跟捡了宝似的,人傻还不肯多读书。
红玉想镇宁此刻跟自己肯定深有共鸣,于是转头去看镇宁,岂料镇宁眉心深锁,也盯着容妖手心里的那颗明珠发呆。
红玉不觉看向那颗明珠,却看不出这明珠有什么蹊跷。
“这是什么?”红玉低声问镇宁。
“你的前世。”镇宁悄声回答。
容妖走了,剩下狐狸捧着那颗明珠,洋溢着一脸幸福相。
镇宁朝狐狸走过去,红玉拉住镇宁:“你干嘛?不会是想跟狐狸要那颗珠子吧?”
“不然呢?”镇宁挑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省省吧。”红玉松开镇宁:“他会跟你拼命的。”
“拼命也得要。”镇宁说罢,朝狐狸伸出手,道:“拿来。”
狐狸捧着明珠,笑眯眯道:“什么?”
“珠子。”
狐狸愣了一下,立刻退出三丈远,瞪着镇宁如临大敌:“你想抢我的珠子?”
“那是红玉的前世。”镇宁的嘴里从来没有一句废话。
“怎么可能?”狐狸重新拿出那颗珠子,对着阳光仔细瞧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板着脸道:“你说是红玉的前世就是红玉的前世,我还说这是容妖给我的定情信物呢。”
狐狸很傻很天真。
红玉在一旁不免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就给他拿着吧。”
“不行。”镇宁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道:“这是红玉的前世,你必须交给我。”
“你!”狐狸怒道:“你以大欺小,你为老不尊,你恃强凌弱……”狐狸说着说着,声音里竟然带了哭腔。
镇宁懒得和狐狸浪费口舌,一跃而过从狐狸手里将那珠子抢了来。
狐狸愣了片刻,眼泪刷地涌了出来,可是又打不过镇宁,只能蹲在原地哭:“这里面就算是红玉的前世,那也是容妖给我的,你凭什么说抢就抢了去,你讲不讲道理?你这个强盗!你这个土匪!你这个流氓!”
镇宁将珠子托在掌心,丝丝缭绕的雾气自掌心溢出,这一瞬间,红玉突然从心底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恐惧从脚底而起,攀延全身。
正待镇宁欲将珠子收起来时,红玉冲过来,从镇宁的手里将珠子夺下,道:“你别欺负他,怪可怜的。”
“你干什么?”镇宁道:“这珠子很重要。”
红玉把珠子还给狐狸,道:“重要又怎样,狐狸说得对,这是容妖给他的,就算是我的前世,也是容妖给狐狸的,我都没要,你急什么。”
狐狸泪眼婆娑地抓住红玉的手,道:“还是你好。”继而瞪向镇宁:“你这个强盗!土匪!流氓!”
镇宁收回手,将目光移到别处:“也罢,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就算了。”红玉不知他心底装着多少事情,因此才能如此坦然,如果他告诉她,那梦里或许藏着天大的秘密,藏着开启留在她身上的传承的钥匙,她又会如何?
红玉把狐狸拉起来,道:“走吧。”
镇宁走在前面,狐狸紧紧跟在红玉身后,生怕镇宁一时想不开,又来抢他的珠子。
路上,红玉问镇宁道:“恶狗岭很可怕吗?里面都是野狗吗?”
“恶狗岭,不过是个称呼罢了。”镇宁道:“其实里面,并不都是狗。恶狗岭里,生活着冥界最凶残的兽族,它们经常因为领地互相厮杀,所以能在恶狗岭留存下来的凶兽,都是冥界的至强者,有冥界很多大能,会来这里契约凶兽,但极少有人能契约成功,最后反倒落个千载修行毁于一旦,被凶兽吞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