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舱壁尽头升降口的舷梯那里,梅兹和蒂尔斯仍紧抱双膝坐在那里聊天。多尔走到他们面前停下来。
“你们怎么不去凑凑那边的热闹?”他问道,指向围了好几个人的左舷窗子。
“没兴趣。”梅兹没精打采地说。
“我想太挤了。”多尔说,突然收敛起他的傲慢态度。他低下头,用手背擦去眉毛上的汗水。
“要是他们自己不感兴趣,我也不会感兴趣。”梅兹说道,把双膝抱得更紧。
“我去给自己弄支手枪。”多尔说。
“是吗?祝你成功!”梅兹说。
“是,祝你成功!”蒂尔斯说。
“你记得吗?我们谈过有一天我们要设法弄支手枪。”多尔说。
“我们说过吗?”梅兹直截了当地问,两眼直盯着他。
“肯定说过。”多尔说道,但接着便停住,意识到人家翻脸了,感到挺委屈,脸上挂起了他那令人不快、傲气十足的微笑,“你们这些家伙上了岸都想弄上一支手枪,还想撞上一把日本武士道军刀呢!”
“我们只想上岸,”梅兹说道,“不想待在这片无遮无掩的水面上当活靶子。”
“多尔,”蒂尔斯说,“你给我们说说,你认为我们今天离开这艘该死的船之前会不会挨到空袭?”
“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多尔说,他又令人不快地笑了,“我们可能会挨上,也可能挨不上。”
“多谢了。”梅兹说。
“我们挨上了,就挨上了。那又怎么样?你怕了,梅兹?”
“怕?我当然不怕!你呢?”
“怕个鬼。”
“行了,甭说了。”梅兹说,身子微微向前倾,把下巴往前一撅,他的两道眉毛对着多尔好斗地耸起又耷下,带着一种可以叫滑稽的凶狠。但效果并不咋样,多尔只是昂起头一笑了之。
“伙计们,再见。”他说着,跨过梅兹和蒂尔斯背靠着的那堵舱壁上的密封门。
“什么狗屁的‘伙计们’?”梅兹说。
“噢,在这船上有一帮子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先遣队,”蒂尔斯说道,“我想他一直跟他们混在一起。”“那家伙一点不机灵。”梅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他脑子死板得像木头一样。我受不了这种不机灵的人。”
“你认为他会弄到枪吗?”蒂尔斯问。
“见他的鬼去,他不会弄到。”
“他或许会弄到。”
“他弄不到,”梅兹说,“他是个笨蛋。只会喊‘伙计们’!”
“算了算了,关我什么事,”蒂尔斯说道,“不管他搞到搞不到手枪,也不管其他人,包括我自己在内,搞到搞不到手枪都没啥。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艘要命的船。”
“这事由不得你。”梅兹说。这时另一艘步兵登陆艇砰的一声撞上了大船的外壳。“瞧那边。”
两人转过头来,往铺位区望去,他们紧张地抱住膝盖,注意到三连的其他人都在默默思索,沉溺在各自的浮想之中。
“我想起,”梅兹说,“战前我在那个混账的纽约布朗克斯区报名参加这个陆军部队时,从来没想到我会到这么个地方来。我怎么知道混蛋们要打仗呀?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