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周围,其他人也在雨中忙活着,搭起的帐篷形成若干长长的笔直的线。每个人都尽量不走将要搭帐篷的地方,但这也没用。光是雨的力量就能把地面变成一个大泥潭。没有床,他们只能把浸水的毯子铺在泥地上,然后再在毯子上铺上半干的衣服。对所有士兵来说,这将是一个悲惨的夜晚;对那些睡觉用的帐篷、床、铺盖都是随连队走的军官来说,这也不是个舒适的夜晚。
这是最后一项任务。既然天还没黑,自然一些爱冒险的人就想到丛林里去看一看。他们不会损失什么,衣物都已湿得不能再湿了。其中之一是“大个子”奎因,一个高大的得克萨斯人。另一个是二等步枪手贝尔,以前是工兵部军官。还有一个是一等步枪手多尔,一个骄傲的手枪贼。总共一行二十人。
多尔昂首阔步地走往他的伙伴——前方文书法伊夫下士。他左肩挂着步枪,拇指钩住步枪的背带,右手按在手枪柄上。他准备好出发了,加上头盔和弹药袋他是全副武装了。大家都早已收起了那愚蠢的防毒面具。要不是怕扔了它们会受惩罚,他们早就扔了。
“和我们一起去丛林冒险吗,法伊夫?”
法伊夫方才把他的帐篷搭好,他和他的副手同住,副手名叫比德,爱荷华州人,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比德比法伊夫还矮一些,大眼睛,窄肩膀,大屁股,小手,是被征召入伍的。
法伊夫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去,威尔士可能需要我在这儿办点事。我们还没有都安顿好。”他朝远处的绿墙望去。这将是在雨中的长途跋涉,而且路途泥泞。他很累,也很抑郁,脚趾在鞋子里挤得生疼。不管怎样,他们能发现什么呢?很多树罢了。“我想我最好还是不去吧。”
“我去,多尔,我去!”这是比德的声音,大眼睛在角质镜架的眼镜后面显得更大了。
“我们没有邀请你。”多尔拖着长腔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想去都可以去,不是吗?好,我去!”
“你不能去,”法伊夫简短地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在连部干点正事儿,蠢货。你以为他妈的我雇你干什么吃的?饭桶,”他揪着比德的脑袋,“继续说。”
比德没有顶嘴,习惯性地弓着背,踩着沉重的步子气愤地走开了。
“你就不能对他们客气点。”法伊夫说。
“跟着去吧,”多尔劝他,扬起嘴角和眉毛,“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呢。”
“我想不会,”法伊夫咧嘴一笑,“责任在身呀。”他暗自得意这么容易就推辞掉了。
多尔把嘴角和眉毛扬得更高了。“管他妈的什么责任!”他从嘴角骂道,一副玩世不恭,很有见地的样子,然后转身大步走开了。
“玩得开心!”法伊夫在他身后嘲讽地喊道。但望着他们逐渐消失在雨中,他随即就后悔了没和他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