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某会议室中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在例行早会快结束时,会议桌上的老人拿起手边的瓷盅杯,喝了口,润润嗓子,轻轻放下,向坐在右下方的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中年男子闻言,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低声道:“张卞,张峥还是没有找到。戒指已经送回来了,至于研究进度,还不好说。”
“唉~”老人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游宇这两个后辈都是好孩子啊!也是苦了他啦!”
会议室没有人接话,大家都清楚,张游宇为了在坐的这些人,或者他们的长辈都做了不少的事情,其中恩大于情。如今他已退休,本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发生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情,他们都是心中有愧的。
“安排一下,就这几天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位老伙计!”老人沉默一阵,最后决定道,
“嗯,是该去看看!”
大家应声附和。
“那...人还找嘛?”上次去办公室的那位国安中年男子看向老人,沉声询问道,大家又都安静下来,等待老人的决定。
老人低着头,手指摩挲着瓷盅,陷入了沉默。自己好友的徒孙为国捐躯了,在自己的国内,却没有办法去找到这两位英雄的尸体,这让自己如何有颜面再去见他这位老友。
“唉~”老人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眼睛浑浊的望着天花板,过了许久,他才沙哑地说道:“让他们都撤回来吧!”
会议室的人都没有回应。又过了许久,老人再次轻声开口:“大家都散了吧!”
大家闻言,都默默起身,收拾起各自面前的文件,然后轻轻的离开,其间大家的表情都很难过和深深的无力感。
很快,会议室里的人都走了,老人独自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眼中有追忆,有自责。
“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最大限度了。”国安那位中年男子走到老人旁边,拉开老人旁边的椅子坐下。
“那俩孩子我见过,老张当年送来时还跟我说,他还指望着他们给他送终!”老人小声缓缓说道。
中年男子没有再说话,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也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去改变和左右,即使你权利再大,你所要背负的担子同样也很巨大,你要面对更多的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这,就是责任。
...
地窝堡,一间酒店的房间里。
邢陆玖趴在床上,脑袋埋在被子里面,一动不动。白汐在床边坐着,双手撑着床沿,表情看不出喜怒。吴智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在想着什么,手里拿着支笔胡乱转着。笙站在窗户边,靠着窗沿,面朝房间,由于光线的原因,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呜呜呜~”张杉月坐在房间的地板上,背靠着床边,卷曲着腿,双手抱着个枕头,脑袋埋在枕头里,肩膀微微抽动,正在低声抽泣。
大家刚从地方机构回来,他们说,已经过了黄金七十二小时,他们要撤退回去复命了,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房间中张杉月的哭声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房间内显得阴暗又安静。
嗒——
房间中的灯被打开。张杉月不知何时走到了房间门口处,她打开房间的灯,回过身来面对大家,眼睛通红,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刑陆玖将埋着的头转向张杉月的方向,大家听到张杉月的声音,也都将视线聚集到她的身上,大家都没有动。
“饭还是要吃的嘛!我都哭饿了!”张杉月努力保持着微笑,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白汐轻轻从床边起身,走近张杉月,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微笑着注视着张杉月。轻声细语道:“好~我们先吃饭!”白汐牵着张杉月的手走出房门。从始至终,白汐的眼中找不到一丝心疼怜悯的情绪,就跟平时邀请自己的好姐妹去吃饭一样。最大的善良来自平常的温柔以待,而不是过度的关怀和备至的体贴。
房中剩下的三个男人眼神交流一阵,达成了某种共识,也都纷纷起身,跟上前面的两位手牵着手的女子。
...
一顿饭,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就在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张杉月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来。
“感谢诸位这几天的帮助和照顾,杉月在此谢过!”说完,一饮而尽,重新坐下。
“杉月姐...”坐在旁边的白汐小声喊着。
“白汐妹妹,这几天谢谢你了!”张杉月微笑着抢先白汐说道。
“杉月姐...”白汐还想着说什么,声音大了些。
“诸位!这几天真的谢谢各位了!杉月明天得随他们一同回去。禀告师门...”张杉月再次打断白汐的话。在说道一半时又有些开不了口,最终银牙一咬,还是说道,“...禀告师门,师兄的遗迅,就不能再陪诸位了。待他日得空,我在龙虎山欢迎各位。我先去买单!”
她在说到最后时依已然有些哽咽,赶紧起身,向买单柜台走去。
“杉月姐!”白汐再次大喊!已然起身,准备去追张杉月。邢陆玖伸手拉住了她,白汐回头瞪眼,就要破口大骂!邢陆玖眼睛直直盯着白汐,表情严肃,对着白汐缓缓摇了摇头,轻轻放开白汐。白汐也平静了下来,落寞的坐回位置。
回去的路上,张杉月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很快,大家来到了酒店。
“大家再见!”张杉月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回首微笑,打完招呼后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留下门外四人面面相觑。
“我们也回去吧!”白汐对着大家说道。
吴智默默的打开旁边自己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笙眼中有些波动,最终对着白汐和邢陆玖苦笑一下,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还不走?”白汐对身边的邢陆玖问道。
“我们再下去走走吧!”邢陆玖长呼一口气,对着白汐说道。说完自己就先向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白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
酒店外的街道上,现在是晚上八点左右,这会儿这里才刚天黑不久,路上都是刚下班匆匆而过的行人。两人这般散漫的走在人群中倒显得有些突兀。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路上的行人少了,天也有些冷了。
“我们回去吧!”白汐缩了缩脖子,微微抬头看着邢陆玖,说道。
“走吧!”邢陆玖点了点头,一只脚在地上一点,转身往回走着。
“白汐,白安是不是真的也不在了?”就这样又走了一会儿,邢陆玖停下脚步,侧身问着旁边的白汐,眼睛紧紧盯着她。
在那道缝隙再次闭合后,吴智告诉邢陆玖他们,白安的气息不见了。
白汐也停下脚步,呼出两口白气,慢慢抬头与邢陆玖对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见前面路边有张长椅,“我们去那儿坐坐吧!”
...
“谢谢!”白汐接过邢陆玖买来的热奶茶,轻吸一口,一脸满足。
“你相信白安不在了吗?”邢陆玖再次问道。
“吴智没有感觉错过。”白汐双手捧着奶茶,呼着热气,眼睛看着前方。
“我一直觉得你不像白安的女儿。”邢陆玖直直看着白汐的侧脸,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白汐侧脸微笑:“我有他的基因,所以我是他的孩子。”
邢陆玖细琢磨着这句话,始终觉得哪里不对:“那你妈是谁?”
白汐闻言,玩味一笑:“白安都没有老婆,我哪来的妈妈?”
“!!!”邢陆玖震惊的看着白汐,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我是人造人呢!而且是你造的,要是按谁“生”的谁就是妈这么算,那你就是我的妈妈!”白汐继续笑着说道。
邢陆玖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这都是啥啊!他都有股想赶紧拉开自己的裤裆检查一下的冲动了。
“噗呲~”白汐看着邢陆玖的囧态,喝了口的奶茶轻喷出一些,赶紧用手去擦。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邢陆玖黑着脸盯着白汐。
“准确的说是那个世界的你!”白汐收住笑,眼中出现一丝回忆的波动。
“那个世界的你选择了以科技的方式变得强大。我原本是一个还没有出生就因为母亲遇到自然灾害死亡,而就要胎死腹中的胎儿。”白汐说到这里,对着邢陆玖笑笑,“而你那时正在研究基因嫁接技术!”
“所以那个我选择将白安的生命活力的基因复制给你?”邢陆玖猜测道。
“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天才!”白汐由衷的夸赞道。
第一次听到白汐夸他,邢陆玖腼腆一笑,虽然那个人不是真的他。
“所以我随白安姓。可也是他把我送走的,不得不说你们这些搞科研的就是没有感情!”白汐又想起她被送走的那天,不由瞪了旁边坐回来的邢陆玖一眼。要是没有他的允许,谁会有那样的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