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净村,邢陆玖家
“爷!奶!我回来啦!”邢陆玖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在院子里就开始扯着鸭嗓子干吼!
家中四人听见呼喊,着急忙慌的鱼贯而出家门,来到院中。每个人脸上都是浓浓的疲倦之意,一看是邢陆玖等人回来了,一瞬间四人就有了笑容和活力,比什么特效药都要管用。
“爸!妈!”邢陆玖等人走得近些,他看见父母正开心的注视着他,轻唤了一声,声音也低沉收敛了些。
“诶!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赶紧急走两步就要去拉住邢陆玖好好看看。爷爷这时突然眼疾手快拉回奶奶伸出去的手,“老婆子!你等会儿!”
“哎呀!死老头子,你干嘛呀?!”奶奶一下就火气上来了,自己大孙子这一被带走就是三天,看着这会儿好不容易回来就在面前,却突然被人拉了一把,没当场打人就不错了。这老头儿要是又发什么神经,我房顶盖都给他掀咯!奶奶愤怒地看着爷爷,让他给个交代。
“哎呀!急什么急!先让几个孩子把火盆跨咯!手洗咯先啥!”爷爷回瞪一眼,一语惊醒梦中人。
“哦!对对对!!!我错咯!我错咯!!”奶奶恍然大悟,连连自责,“陆玖,你们先出去!先出去!站院子里别进屋!”奶奶一边说,一边把几人往外边赶,手都是虚推几下,没有碰到邢陆玖几人的身体。
“孩他爸,你快到土里去摘些柚子叶回来!”爷爷见奶奶明白过来,又转头去吩咐到邢爸,邢妈,“孩他妈,你去打井水烧两大锅,等会儿让几个娃儿把澡洗咯。”
“???”邢陆玖四人看着眼下的混乱场景,一脸茫然。
“奶!这是干啥子?!”邢陆玖打算伸手去拉住就要走开去准备的奶奶。奶奶见此赶紧急退两步,与邢陆玖拉开距离。由于退得急,差点就一踉跄摔在地上。
“哎呀!哎呀!”奶奶赶紧抬手虚拍几下,阻止邢陆玖伸过来的手,“说话就说话!莫乱动!”
邢陆玖怕又激到奶奶她老人家,真摔一跤就麻烦了。也退后两步,示意自己不会靠过去,这才说道:“奶!你们这是干啥?”
“这都不晓得嘛?!”奶奶见拉开了距离,放心下来,重新站稳身子,“这不是你们刚从那儿出来嘛!要跨火盆,用柚子叶泡过的井水净身。这样才可以赶走霉气。不会走回头路!”奶奶怕邢陆玖等人刚从“拘留所”出来,情绪敏感,所以没提这个名字。
“啊?!哦!”邢陆玖听了哭笑不得,原来家里人以为自己在拘留所跟嫌疑人一样被关了几天,给自己整“出狱”驱邪那一套呢!可这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没去拘留所,去打妖怪去了吧?!邢陆玖等人只能在院子里干等着,哪也不能去哪也不能碰,就看着四个大人在那里忙活。
等了有十来分钟,一切准备就绪。
先是跨火盆,四人排着队站在门口,火盆就放在门槛中间,烧得通红。这火盆也不是随便烧的。
火盆里要在木炭上浇上油和朱砂,朱砂是爷爷跑去村口不远处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庙里讨来的。这叫“三味真火烧尾鬼,从此不入牢狱府”。
接着是挨个用柚子叶泡过的井水洗手,据说这样可以洗走霉运,带来好运,“洗手气”就是这么来的。不论是真是假,能让长辈安心,自己也不吃亏,让怎么做照做就是。
最后是几个人把澡洗了,衣服脱下后不能再穿,拿河边烧掉掩埋。邢陆玖他们村附近没有河,衣服就被奶奶收了起来。经过一番折腾,几位家长也在几个孩子去洗澡的时间把晚饭做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大圆桌旁吃晚饭。几位大人都挑开心的话题聊,虽然后山上还冒着一些黑烟,但却绝口不提这件事情。这就是家长,平时你犯错时会发怒,会生气,会责怪。可真的被带走这么一次,家长们又觉得有无尽的自责和心疼。无关对错是非,即使真的孩子有错,他们也会觉得是自己的某些行为造成的。并不是三观和道德的问题,只是家长对孩子们那种无私甚至过多的爱。
邢陆玖默默看着饭桌上的四位亲人,他们的脸上堆满笑容,可邢陆玖还是察觉到他们眼中因疲惫不堪而出现的血丝。看来走的这几天,他们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吧!邢陆玖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妈妈和奶奶在他们刚进门时还偷偷抹了眼泪。邢陆玖都看在了眼里。
一顿饭,其乐融融,宾主尽欢,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跟过年那两天一样。
“行啦!这里我们来收拾就好,你们去玩吧!”吃完饭,邢陆玖本想着帮忙收碗。可邢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碗筷,把他们“赶”下桌。
村道上。
“这火还真大!”邢陆玖四人背着倒退着走在村道上,望着后山上的缕缕青烟,邢陆玖不禁感叹。
大家没有回应邢陆玖的感慨,过了一会儿,吴智突然道:“老邢,这次你就别去了吧!在家陪陪家人,开学了就回学校。”
邢陆玖没有马上回答,疑惑的看了眼吴智,又看了看后山,看了看家的方向。那里,院子的灯是亮着的,方便他们回家找到方向。最后目光落在了身边的白汐身上。
“别看我啊,去不去随你,反正你又没什么大用。”白汐撇撇嘴,把脸转向一边,不与他对视,可以看到一侧脸颊有些微红。自从上次从万岭箐回来,这妮子就老是脸红,倒是显得比以往可爱了许多。
“呵~”邢陆玖不再逗她,轻笑一声,转过身注视着吴智,认真道,“吴哥,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感应?”
吴智探究的看着旁边的邢陆玖,他觉得今天的邢陆玖与以往不同,似乎成熟了很多?过了许久才重重点头。“嗯!”
“你最好听他的!”晓曦的声音也突然出现在邢陆玖的意识中。
邢陆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这湿冷的空气,打了个寒颤:“嘶~呼~!!”抬起头望着无星无月,漆黑一片的夜空,久久不语。眼中仿佛又看到了那座白色的宫殿和那位淡雅温柔的女人。
“其实这个世界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想的这些也跟你可以没有一点瓜葛。”晓曦感应着邢陆玖的此时所想,再次劝他。
“你这是窥探他人隐私吧?”邢陆玖意识回应着晓曦。“人之所以是人,因为有情感,有羁绊,有寄托,有责任。我虽然不是个多么好的人,可...”邢陆玖想起了当时白汐被阿芒压在身下的场景,想起母亲和奶奶眼中的晶莹,想起爷爷与爸爸默默地看看他的眼神。
“去!怎么能不去呢!”邢陆玖砖头对着吴智呲牙一笑。他明白,这一切不是什么巧合,即使晓曦被封印了,可有些东西依然会发生,时间的巨轮无法阻挡。或许身边的人还没有发现,吴智也只能感应到此行会有危险而已。邢陆玖也不敢多想,这一切都是他一闪而过的念头,又马上把它们抹灭。他怕被晓曦所感应到。
“哈哈~好兄弟!别怕,哥照着你,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给你顶回去。”笙欣慰的拍拍邢陆玖的肩膀。
白汐也笑了起来,眯起好看的眼睛。
一切都已被安排得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