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疫病泛滥,京城早已戒严,出城的手续极其繁杂,好在江宁有个神通广大的国师师兄,搞一个普通的通行令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普通也意味着没有特权,暗卫身上所带的这张通行令只有一天的时效,也就是说,天黑之前他们必须回城。
江宁倒是不怕什么,但这个普通的通行令,用的却是京城中某户人家的名字搞的,若是天黑前没有回城,总归是一个麻烦。
说实话,这样并不方便,但这是最安全稳妥的方法,如此,任谁也查不到国师和太子头上。
“这倒霉催的摄政王,还真是克星啊。”
江宁骑着暗卫早早备好的马,回头望着城门口长长的登记队伍,满头黑线地啧了一声。
护卫京城的职责就掌握在跟她天生不对盘的苏溯手中。
这人手握重权,却油盐不进,戒严之令一出,百官颇有微词,甚至上折子弹劾,都被真太子江瑄和苏溯联手镇压。
有人去找摄政王企图走个后门,却当街被打得个皮开肉绽,差点去了半条命,加之这人平日的雷霆手段和五花八门的传闻,倒是将勋贵百官唬得不敢试探。
至此,这条禁令才得以上行下效的彻底实施。
连带守城的侍卫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种做法很好,确实是防止疫病在京都泛滥的好办法,但江宁想不通苏溯一个心狠手辣的权臣,为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完全跟这人打造的人设不符。
在乱糟糟的思绪中,江宁将暗卫留在别庄外,一个人走了进去,越过前堂,即将步入住人的院子时,入眼满目的狼藉让她莫名升起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
大概是长在山林练就的直觉,不安刚起,江宁的行动已经快过大脑指令,一个闪身越上了前堂的房梁之上。
朔风呼啸,寂静一片的庄子里突兀地响起一阵足音。
似是印证江宁的直觉一般,那声音很轻,脚步很快,亦很有节奏感。
被房檐挡住视线的江宁一时间也看不到来人是谁,只是听到来人的说话声时,她全身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警戒状态。
“说起来,这庄子的主人会不会故地重游?前来查看一番?”
优雅的男声,在此时的江宁耳里却是恶魔的呓语,右眼皮飞快地抽动着,不祥的信号直白地抽在江宁脸上,此时的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崩得很紧,好似随时跟来人一决生死一般。
她这反应完全不是因为说话人言谈的内容,只单纯地因这个说话人本人产生的反应。
苏溯那王八蛋怎么阴魂不散地跑到了这里?冤家路窄啊这是!!!
其他人不知江宁心底地暴躁,而她躲避的人却像逗猫似的,突兀地发出一声轻笑,“啊,这种时候也只有庄子的主人会往这边来吧~”
脚步声和说话声愈发近了,这下江宁也意识到苏溯这人在怀疑此处有人,所以才在言语之间多番试探,抿唇,认命地放慢了呼吸。
也再次对苏溯的武力值有了新的认知,明明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还是被这人察觉些许。
如是想着,江宁的情绪反而平复下来,四处张望之时视线中突兀地闯进一抹耀目的红,那是种在庄子外的红枫树,高耸的树冠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几片叶子,在冬日的凉风之中,显得格外凄凉。
显然不是藏身的好地方,江宁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那点儿武力值用来招猫逗狗还成,若是真跟人打起来,也是只有挨揍的份。
尤其是对上苏溯这种不知深浅的人,江宁实在拿不准,为今之计,跑了再说。
正在江宁思索怎么脱身的时候,苏溯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已经非常近了,江宁推测,这人大概已经走到廊前,只踏上台阶,往上一看,便能发现她的存在。
没时间犹豫了,江宁望着屋檐不远的枝丫,从衣袖间摸出一个小瓶子,将手伸出房梁,测身扔向树枝的同时,整个人一个旋身从房梁上跃向离自己不远的窗子,像风一般越窗而出。
没有犹豫,江宁像是被狗撵似的,用平生最快地速度朝着暗卫的方向奔去。
这种方法很蠢,江宁也知道,却也不得不赌,她没有信心在不动武的情况下从苏溯眼皮底下脱身,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争取片刻时间。
哪怕只是一秒,江宁便有信心能在苏溯追上她之前,将被安置在外的暗卫召出。
所以,江宁才选择用声东击西的法子,左右两个位置很近,苏溯再厉害也无法确定她究竟藏在哪儿。
这种情况下,若发出声响,任凭苏溯在如何警惕,也会在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往声源处望去。
此一瞬,便是江宁的机会,只是她也知道这种弱智法子必须容不得一点儿迟疑,她能做的,只有拼了老命的将藏在暗处的暗卫唤出,因为苏溯很快就会追上来。
也如她所料,苏溯被抖动的枝丫转移走的注意力很快移了回来,人已经向她追来。
江宁头也没回,掏出衣袖里的药瓶,连看一眼分辨的功夫都没有,如同扔烫手之物一般,飞快地向后甩去。
疾驰的江宁在一棵树上,瞥见了一个雪白的鸟影,只是匆匆一眼,江宁已经认出了窝在树上看戏的就是她家那只“离家出走”破鸟三七。
这破鸟不知什么时候,把身上黑色的染料搞了下来,此时已经露出正常颜色,看上去像只雪白肥硕的猫头鹰。
当下也没时间思考这货为什么到这儿来,江宁迅速吹了个口哨,头也没回地对着那只破鸟骂道:“三七你个小王八蛋,赶紧把后面那人给我拦下,不然我拔光你的鸟毛,让你一辈子找不着媳妇儿!!!”
随着一声凄厉地鸟鸣,身后传来一声错愕的轻呼,江宁也将藏在暗处的暗卫全部唤了出来。
眼见众暗卫将苏溯拦下,江宁这次敢停下来稍作休息,望着在暗卫中见缝插针地往苏溯脸上补刀的三七,江宁眼角微抽,顿时觉得这货的猥琐程度简直登峰造极,无鸟能与之抗衡。
江宁的视线随着三七翻飞的鸟影落在了苏溯身上,突然发现苏溯似乎在顾忌三七,明明可以将这鸟一掌拍开,却只是在三七往他脸上扑的时候侧身避开,一副不想伤了它的样子。
跟暗卫过招的同时,视线却始终停留在三七身上,似乎在确定什么。
苏溯的怪异反应,让江宁十分不安,直截了当地用口哨将三七唤了回来,意外地对上了苏溯似笑非笑的眼神,身子一僵,揪着三七雪白的羽毛迅速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