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话搞得傅思弦满头黑线,抬手敲了敲江宁的额头,“小丫头别的没学会,这祸水东引的本事倒是愈发熟练了。”
“别敲。”
江宁捂着额头避开了傅思弦温润的目光,决定终止这个问题。
其实江宁都到现在不知道傅思弦为什么对她避而不见,她也知道,如傅思弦所言,他的确实没有生她的气。
犹记得在三净山,江宁答应到黎国假扮自己的双生兄长的时候,傅思弦便表现出极大的抗拒和反对。
甚至做出些许与他性格完全相悖的事情,江宁便知道,大师兄是极其反对她走这一遭的。
理由傅思弦也表述地很明确,当世时局混乱,疫病肆虐,黎国的朝局更是复杂,江宁从小被养在三净山,在满门的呵护疼爱下长大,除了一身莫名的毒以外,没有经受过一丝风雨,根本不具备面对复杂朝局的能力。
这一点,从小提溜在傅思弦身后长大的江宁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论起闯祸惹事,江宁自认天下无敌,但是面对波诡云谲的古代朝堂,绕是被前世各种权谋剧熏陶过的江宁也心生畏惧。
但这些危险,对于以“济世”为使命三净山的弟子而言都是必然要走的路,更何况江宁也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无论是三师兄的失踪,还是她身上无解的毒,都跟黎国皇室息息相关,离开了三净山是她必走的路。
且假扮太子江瑄一事,除了一胎双生,面容相似的江宁以外,还真没其他人可以做得完美无缺了。
毕竟易容这种事,总是担着风险,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这些,下山之前她站在拒不见她的傅思弦门前一一说明,江宁相信大师兄都是明白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一向温柔的大师兄竟然在她假冒太子的几个月中,彻底无视她的存在,就连她,摸黑去傅思弦的国师府解释时,都被对方用各种理由婉拒。
就像是逃避着什么似的,哪怕傅思弦本人就在黎国国师府,也从不在江宁面前露面,即使近在咫尺,傅思弦只是吩咐心腹务必连夜将她安全送回皇宫。
到黎国这几个月,江宁曾数次迷路,有几次是紫釉找到她将她带回去的,但更多的是傅思弦亲自带人找到的她。
只是每次找到江宁之后,傅思弦便匆匆离开,从不在江宁跟前露面。
这次见面大概是江宁离开三净山之后,第一次跟傅思弦正面交谈罢。
难得的,江宁第一次为自己的路痴习性点了个赞。
说来也怪,江宁这路痴的毛病一犯,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傅思弦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
因此,每次找不到江宁的时候,只要叫上傅思弦,就能很快找到她,这回大概也是紫釉去找的傅思弦。
“.......”
傅思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含笑静静地看着江宁。
他的眼神一向温润深邃,目不转睛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给对方一种被深爱着的错觉,只是江宁从小在这种眼神下长大,体内早早生了免疫功能,在这种注视之下,讨好地咧开了嘴,伸手轻轻晃了晃傅思弦的衣袖。
“师兄我错了。”
此话脱口而出,熟练地让人忍不住扶额,傅思弦便是如此做的,轻轻地叹了一声,便将视线从江宁身上移开,四下打量一番后,目光复杂地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陡转的话题让江宁有些反应不过来,突然想起之前逃走的那对男女所说的话,身子不由僵硬起来,扭头望着此处荒芜的小院,复杂的情绪自心头升起。
“先皇后的寝宫”,江宁记得那两个人是这么说的。
先皇后,太子江瑄的生母,也是......江宁的生母。
其实细细想来,也不怪她刚从昭阳殿出来没多久便迷路到了这里,昭阳、昭宁两宫之间的距离本就相隔不远。
先前之所以没联想到这个地方是先皇后寝宫,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这地方过于荒凉了,凭着元曦帝对先皇后的愧疚程度,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般模样,莫非...是极致的愧疚生了恐惧,导致元曦帝不敢接近这个地方了?
面无表情的江宁缓缓抬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荒芜的杂草,没有一点儿人生活过的模样,及腰的草丛在风的吹拂下缓缓晃动,好像在回应江宁心底的疑问。
“要进去屋内看看吗?看看她生前所住的地方。”
“......”
江宁向着屋子的方向望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师兄,我们走吧,不然也浪费了你把那两个人吓走的心思。”
说着,江宁指着不远处还在燃烧着的磷火,轻轻牵牵唇角,看上去有些勉强。
傅思弦见状,并不劝解,只是浅笑着说道:“走吧,我送你回东宫。”
江宁也没了说话的心思,虽然面带微笑,却没什么精神,生生把自己活泼的灵魂压成了被霜打的茄子,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无精打采的气息。
这般状况傅思弦自是看在眼里,一丝无奈在心头划过,抬手轻轻敲了敲江宁的脑门,“告诉你一个秘密。”
“啊?”
“啊什么?”傅思弦戏谑一笑,“还记得你小时候咬伤的那个小丫头吗?”
“......”江宁眼角一抽,充满气势地瞪了傅思弦一眼,扭过头坚决不想跟他搭话。
傅思弦见状,轻轻勾了勾唇,也不继续扒江宁的黑历史,含笑道:“那小丫头现在长大了,到了适婚的年龄,这不,前不久她在齐云山遇袭,被人救了,就在家放话说非救她那人不嫁......哎,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傅思弦快速拉住因拐脚差点摔倒的江宁,蹲下身确定她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师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还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因为齐云山差点暴露的事儿,江宁硬是老老实实在东宫呆了好几天,乖巧的有些变异,因此,对坊间的传闻并不清楚。
细细算算,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卫清清”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