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瑶这个名字不算稀少,而且刚好许知景也认识一个王瑶。虽然他不知道周青为什么会在此刻提起她,但把他和王瑶扯上关系,让他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周青走近一步,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许知景看穿,“既然你和她没有关系,那她为什么要因为你去找阮冬天的麻烦?”
周青知道王瑶要收拾阮冬天的事,纯属意外。
前两天他在外面的游戏机店里打游戏,碰到了隔壁七中的几个学生也来玩。原本一中和七中就不对付,两个小团体的学生彼此之间见面也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过只要没有什么大事,大家也就是互瞪一眼,努力保持相安无事的局面。
游戏玩了一半,周青去上厕所,听到七中的学生在聊天。他原本也不在意,只是可巧听到了“阮冬天”三个字。
王瑶因为之前的事对阮冬天怀恨在心,一直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她。但是王瑶很清楚,阮冬天学习好,上头有老师喜欢不说,下头还有周青罩着,很难对她做什么。所以王瑶就托关系,找到了七中几个不学无术的学生,希望借他们的手教训一下她。只是王瑶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在一间小小的厕所里,算计阮冬天的事让周青听了个一清二楚,周青当即就恼了。
结果当然不言而喻,一中的孩子们收拾了七中的娃娃们一顿不说,也把要找阮冬天麻烦这件事扼杀在了摇篮里。至于王瑶,一个女生,周青也不可能对她怎么样,想着趁课间把王瑶叫出来,让她以后不要打阮冬天的主意就是了。
最让周青在意的,是许知景。
他怎么看,都觉得是因为许知景这个小祸水,才让阮冬天差点遭了无妄之灾。
许知景听他说完,一张脸冰冷得厉害。
周青咳了一声,慢吞吞地说:“阮冬天是个没心眼的,这件事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省得脏了耳朵。你和阮冬天交好,我没意见,可如果因为你让阮冬天受到伤害,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许知景冷峭的眼神落到周青脸上,半晌才开口 :“我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就好。”周青哂笑,回头看到阮冬天那几乎伸成长颈鹿的脖子,率先走了出去。
“行了行了,再瞅下去脖子都要断了。”
“你们说完了?”阮冬天的眼睛都快瞪得跟月亮一般大了。
“说完了。”许知景也走了出来。
“你们说什么了?”阮冬天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真的很想知道他们躲在大树后面说了什么。
许知景和周青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结果就是,阮冬天更好奇了。
这丫头磨起人来要人命,许知景也招架不住,他实在没办法了,看了眼周青,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周青问我怎么才能好好学习,考到年级前三名。”
周青猛地咳嗽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知景,眼里写满了“许知景你是魔鬼”几个字。
阮冬天也愣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她揉了揉脑袋,半晌才说:“想学习是好事啊,干什么背着我,不让我知道?”
“要脸。”许知景精辟地总结。
“啊——”阮冬天了然,男孩子的自尊心嘛,她晓得了。
随即她又兴致勃勃地问许知景:“那你答应教他了吗?”
“没有。”许知景干脆道。
“为什么?”阮冬天也好奇。
许知景看了周青一眼:“水平太低,段位和我不匹配。”
阮冬天:“……”
周青咆哮着扑了上去:“许知景,我杀了你!”
当然,周青到最后也没能“杀”了许知景,要不然,谁送阮冬天回家?!
扭了脚,阮冬天周末哪里也没去,只能乖乖在家躺着。她原本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做完作业肯定要出去溜达溜达的,还在惆怅伤了脚会觉得无聊,刚巧电视台在重播吴奇隆版的《萧十一郎》,她如痴如醉地看了两天,竟然觉得时间过得比之前都要快。
星期一上学的时候,阮冬天的脚就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就跟没事人似的。
一进教室,赵晓曼就扑了上来:“宝贝,快把你的语文卷子借我看看。”
阮冬天知道她的德性,一边往外掏试卷,一边说:“你是不是又忙着练舞,没写作业了?”
在阮冬天看来,赵晓曼是个很神奇的女孩子。
她们这个年纪的女生,除了学习,最大的乐趣好像就是凑在一起说哪个班的男孩子生得比较好或者芳心暗许,又或者直接下手。但是赵晓曼不一样,学校里再好看的男孩子,她最多八卦两句,都不会喜欢。
她喜欢的是她独一无二的爱豆,喜欢他们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模样,为了能够靠近他们也一直努力着。她学唱歌、跳舞、朝鲜语,为了这些可以废寝忘食,但就是不好好学习。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赵晓曼已经打算以后学影视表演了,高考艺术类分数线低,依着赵晓曼的学习程度,只要不出岔子,也是没问题的。
一早晨的鸡飞狗跳,阮冬天趁着早读课开始之前把作业收起来,送到大螃蟹的办公室。回来正好遇到霍飞宇,看见她,霍飞宇眼睛一亮。
“阮冬天,你脚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阮冬天还特意伸出脚转了转。
“那好啊,放学了咱们去四柳胡同吃涮羊肉,我之前答应你的。”霍飞宇是个言出必行的好孩子。
阮冬天掐着手指头算了算 :“放学去吃时间紧了点,要不周六呗?”
“成啊,没问题。”霍飞宇爽快地答应,“我叫上许知景啊,你看看叫着你同学,咱们一块去。”
“没有问题。”
阮冬天愉快地和霍飞宇约了饭,习惯性地先征询赵晓曼的意见。反正霍飞宇都说要带人了,她拉着赵晓曼和金止戈应该没有问题。
赵晓曼答应得干脆,她和阮冬天在吃的方面,有着惊人的一致——来者不拒。
至于金止戈,他这些天为了篮球赛忙得连人都见不到,还是阮冬天亲自去他家捉的。问他去不去,他挠了挠头,说不去了。
“周六有训练,我一个人也不好缺席。再说还有一个月就比赛了,得抓紧练习,不能让附中把冠军给夺了去。”
“那好吧,那我先去吃,回头觉得好吃,再带你去。”
阮冬天也不勉强,她和金止戈太熟悉了,知道他要做一件事肯定会全心全意地做好。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吧。”
“嗯。”金止戈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从书桌旁的箱子里掏出了一大袋东西,塞到阮冬天怀里,“拿着回去吃。”
“什么啊?”听见吃的,阮冬天眼睛都亮了。
“小浣熊干脆面,你喜欢的。”金止戈说,“前两天就想给你送去的,结果给忘了,正好你来了,一块拿回去吧。”
阮冬天假装矜持:“那多不好意思。”
金止戈还不知道她,故意说道:“没事,反正我也不吃,就当喂猪了。”
阮冬天一大包干脆面砸到他头上:“金止戈,你就不能说我点好?!我打死你算了!”
周六,阮冬天睡到十点多才起,周四和周五两天的月考简直丧心病狂,各科老师出的题一道比一道刁钻,大家从考场里出来,脸都是绿的。
好在睡了一大觉,阮冬天的精神又回来了。她先去书房里把作业写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掐着点出门,在公交车站牌等许知景。
她和许知景约好,先到她家门口的站牌,再和她一起坐35路去城西的四柳胡同。才刚到没一会儿,阮冬天就看到许知景走了过来。
天气暖和了,又是周六,许知景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件薄薄的圆领羊绒衫。少年清隽,缓缓走来,像极了阮冬天在漫画里看到的美少年,十分赏心悦目。
看见在站牌下的阮冬天,他平静的面容起了微微的涟漪。眼底的深幽也退了,变成了浅浅的笑意。
“等很久了吗?”许知景走近了问她。
“没有,我也才刚出来。”阮冬天笑眯眯地回答。
阳光洒下来,在她丝绸般的头发上镀了一层光圈,看上去很柔软。
许知景忍了又忍,才将心头那想摸一摸她头发的欲望按下去,就听见阮冬天说:“许知景,你这样真好看。”
阮冬天无其他想法,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在她眼里,许知景就是美的。他干净、澄澈、昳丽,连声音都比其他人清越三分。对于美的东西,她会毫不吝啬地给予夸赞。
阮冬天却不知道,她这样发自内心的赞叹,在许知景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涟漪。
“有吗?”许知景抿了抿唇。
“当然有了。”阮冬天点头说,“要不然咱们学校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你!”
听赵晓曼说,还有高二高三的小姐姐特意绕到高一部来看许知景呢。
“那你呢?”这句话到了嘴边,许知景始终没有吐出来。他太通透了,明白他于阮冬天,只是要好的朋友而已。
“那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又不喜欢她们。”许知景沉声说。
他记得周青说过的话,当时就决定和阮冬天之外的任何女生保持距离。对于旁人,他从不在意,也不能让旁人的事情影响他和阮冬天的相处。
“也是,她们再喜欢你,你不喜欢也没用。”阮冬天说着,正好看见35路公交徐徐而来,“哎,车来了,赶紧过来。”
阮冬天招呼许知景上车,却不知道许知景在想什么,没动。阮冬天一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车上拉。
“想什么呢?还不赶紧的!”
许知景看着那细白的手指,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他是个性情冷淡的孩子,自小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接触,就连他妈妈也是如此。五岁以后就不让他妈妈帮他洗澡了,为此许妈妈还难过了一段时间。
从五岁到十六岁,阮冬天是第一个离他这么近的女孩子。
阮冬天的手指柔软,轻柔地搭在他的手腕上,留下温热的触感。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恍惚地被她拉上车,在后座坐下,整个人愣愣的,像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
阮冬天发现他不对劲,拿手在他眼前晃:“喂,喂,许知景,许知景,在吗?”
他猛地回过神来,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起来。
阮冬天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他,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哎,你慢着点啊。”
好一会儿,许知景才停下了咳嗽,抬起头,眼底多了几丝水意,像是秋日夕阳下的一汪泉水。
“我没事了。”
公交车发动了,“嗡嗡嗡”的有些吵。阮冬天侧着脸看他,疑惑地问:“你想什么呢?我叫你你都没反应。”
许知景无意识地揉了揉手腕,说:“没什么,就是想到昨天的数学题,我好像算错了一个数。”
“你才算错了一个啊?”阮冬天压根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把自己往座位里缩了缩,“我光想起来的就错了三个,还有没想起来的。万一这次没考好,解老师肯定又要念叨我了。”
谁让大螃蟹是班主任呢。
许知景淡淡地笑:“没关系,这次月考难度要高一些,考得比之前低也正常。再说,一次月考也代表不了什么,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也是。”阮冬天心宽,听他这么说,瞬间把月考的事丢到了脑后,开始和许知景说一些学校发生的事。
许知景话不多,但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恰到好处的回应使得阮冬天心中不禁感慨,还是许知景好啊,要是金止戈,不知道反驳她几百次了。
就这样一个讲,一个听,很快就到了四柳胡同。两个人下车,霍飞宇和赵晓曼已经在等着了。
看见他们下来,霍飞宇笑成了一朵花:“阮冬天,许知景,你们快点啊。”
霍飞宇是个吃货,好吃,也会吃。四柳胡同的涮羊肉馆,是他偶然发现的,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馆子藏在巷子深处,装修也极为简单,但胜在收拾得干净。里面所有的羊肉都不是宁城本地的,而是从大草原空运过来的。大草原上的羊和本地羊不一样,它们不仅吃草,还吃沙葱。吃了沙葱的羊,肉质鲜嫩不说,还没有本地羊的膻味,简直是吃货一族的福音。
霍飞宇轻车熟路地点了菜,等着锅子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泡,再把切得薄薄的羊肉往里面轻轻一涮,放进酱汁碟里沾一沾,丢进嘴里,又香又嫩,好吃得能将舌头都吞了下去。
阮冬天吃得停不下来,连向来不怎么吃羊肉的许知景也吃了不少。
结果就是,等到四人出门的时候,几乎是扶着墙出去的。
时间还早,不着急回家,他们决定去新世纪广场地下一层的游戏厅玩会游戏。
阮冬天扶着肚子说:“不行不行,我吃得太多了,不能坐公交车,要不咱们走着过去吧。”
赵晓曼也在一旁拼命地点头:“走走路,消消食,要不然都要撑死了。”
从这里到新世纪广场大概四五站路,不算远,再说两个女生都这么说了,霍飞宇和许知景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走了差不多有两站路,赵晓曼眼尖,突然指着对面马路说:“哎,你们看,那是不是姜姝?”
阮冬天转头一看:“好像是,哎,她身边的男生是怎么回事?”
隔着一条马路,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对面的情景。姜姝背了一个白色的帆布包在对面的蛋糕店前站着,一个个子挺高的男孩子拦着她。她往左走,男生往左堵,她往又右,男生往右堵。后来姜姝急了,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那个男生拽住了手。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看得真切,姜姝这是被人给缠上了,都是同学,也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阮冬天回头看许知景:“许知景,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许知景点头:“好。”
霍飞宇也摩拳擦掌:“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我们班的女生,真是胆大包天了!”
四个人正准备出发,就看到对面冲过去一个男孩子,伸手将姜姝护在了身后,怒喝一声:“你干什么?!”
阮冬天停下了脚步,整个人一动不动。对面那个人她不只是眼熟,还很熟悉,是金止戈。
他明明跟她说今天篮球队集训,会训练到晚上八点,现在才下午五点二十五分,他却已经出现在了街头,还英雄救美地救了姜姝。
这一刻,阮冬天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哎,那不是金止戈吗?他怎么在这里?!”霍飞宇也发现了金止戈,问阮冬天,“你不是说他有训练吗?”
刚才吃饭的时候,阮冬天亲口说过金止戈有训练所以不过来了。
阮冬天的脸色有点难看,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许知景的眼神从阮冬天的脸上划过,眼底微凉,像是落了一地的月光:“行了,走吧。”
“哎,去哪啊?”霍飞宇还没反应过来,“咱不是要过去帮姜姝吗?”
赵晓曼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霍飞宇:“有金止戈英雄救美就够了,你上去凑什么热闹?还是说,你也想学金止戈英雄救美?!”
霍飞宇条件反射地看阮冬天:“才不是呢!”就算救美,也是救阮冬天啊,他又不喜欢姜姝。
说话间,金止戈已经赶走了那个缠着姜姝的男生,护着姜姝一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后来连神经大条的霍飞宇也反应过来,犹豫了半天,偷偷摸摸地跑到许知景身边,小声地说:“阮冬天有些不高兴啊。”
“嗯。”许知景看了霍飞宇一眼,这个蠢货终于明白过来了。
“因为金止戈和姜姝吧。”霍飞宇挠了挠头,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阮冬天不会真喜欢金止戈吧?”
许知景猛地停下了脚步,盯着霍飞宇的眼睛幽深一片。
“你别这样看我啊。”霍飞宇被他盯得头皮有些发麻,“我就是想,她要不是因为喜欢金止戈,怎么会看到金止戈和姜姝在一块就不高兴了呢?”
许知景听他说完,哂笑:“是吗?”
新世纪商场的游戏厅新进了几台抓娃娃机,也不算贵,一次一块钱。阮冬天换了十块钱的硬币,走到娃娃机面前。她有心事,心情浮躁,十个硬币投进去,连娃娃的毛都没有抓到,气得她直揪头发。
“你再揪头发,小心变成小尼姑。”许知景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阮冬天转头,撞进许知景黑沉沉的眼睛里,没说话。
许知景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硬币,说:“心情不好,也不要拿头发出气,难道你想变成‘大螃蟹’?”
大螃蟹虽然是“三十五的男人一枝花”,但这枝花开始脱发了,尤其是头顶,隐隐约约都能看到头皮。
阮冬天想到他那副样子,一时没憋住,又有点不好意思,嘴硬道:“谁说我生气了?”
“不是谁说的,我看到的。”许知景没着急说下去,而是看着橱窗里面的娃娃,“喜欢哪个?”
阮冬天愣了一下,伸手指给许知景看:“那个,绿色的小王八。”
这品味,够独特,许知景心想。他投了个硬币,又说:“是因为金止戈吧?”
阮冬天被戳中了心事,咬了咬嘴唇,没出声。
许知景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别有意味地说:“你是因为看见金止戈和姜姝在一起不高兴,还是因为金止戈骗了你才不高兴?”
“这有什么区别吗?”阮冬天想了一下,觉得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许知景冷冷的声音在有些嘈杂的游戏室里显得异常清晰,“如果是因为金止戈和姜姝,我可以理解成你不喜欢他和其他的女孩子有过多的接触。如果是因为金止戈骗了你,那就是朋友之间的谎言。这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所以,你是哪一种?”
他的话像是在阮冬天的心湖投下了一颗细小的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她蹙眉想了半天,说:“我是喜欢金止戈的啊。”
许知景握住娃娃机把柄的手猛地一顿,白皙的肌肤上青筋暴露,有种挣扎的狰狞感。
“是吗,你是哪种喜欢?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而又刚好觉得相处得很愉快,还是你会时时刻刻地想他,看到他会高兴,看不到会难过,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时间变短,不在一起了,会觉得时间格外漫长。你未来所有的设想里都有他的存在,也希望能和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阮冬天听得瞠目结舌:“不,不是,我可没有时时刻刻地想他,也没想和他走到尽头。”
“那你就不是男女生之间的喜欢,而只是好朋友而已。”许知景猛地吐出一口浊气,有种豪赌之后的虚脱感,“所以,你不高兴仅仅是因为金止戈骗了你。回头问问他原因,解释得合理,原谅他。解释得不好,打一顿就是了。这么简单的问题,值得你大动肝火地生气?”
阮冬天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啊,回头当面问他啊,大不了打一顿再不理他就是了,干吗在这里生闷气?
“你说得对。”阮冬天跳出了这个怪圈,心情一下子好了,“大不了就打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骗我。”
“这就对了。”
给阮冬天和金止戈的关系下了定义,让阮冬天的心里埋下了朋友的种子,许知景的心情也轻松许多,手中一个巧劲,绿色的小王八轻松上钩。
他在阮冬天的欢呼声中把小王八拿起来,递到她的手中 :“拿着。”
阮冬天一点也没客气,抱在手里眉眼弯弯地看许知景 :“谢谢啊,许知景。”
一个玩具就哄好了,这女生也太好哄了点,许知景心里想着。忍不住又投了个硬币,说:“还喜欢哪个?我给你抓出来。”
“再给我抓个小王八,两个凑一对,要不然多孤单啊。”阮冬天凑过去,指着里面的小乌龟说。
“好。”他微微一笑,答应了。
阮冬天的脸贴着娃娃机的玻璃窗,一侧头,许知景俊俏的轮廓尽入眼底。她心里一动,开口问道:“许知景,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知景,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一句话敲在许知景的心头,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恍然隔世的感觉。半晌,他转头,对上阮冬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徐徐开口:“你想知道?”
“嗯。”阮冬天点头,好奇嘛。
许知景听见她这么说,倏地一笑:“是吗?那我就不告诉你。”
“……”阮冬天炸毛了,“什么叫就不告诉我?!许知景,我告诉你,你这样做很容易让我们的友谊破裂。”
“是吗?”许知景指着玻璃里面的小乌龟,“还想要吗?”
阮冬天咬牙纠结,最后一甩手:“你赢了。”
许知景眉眼含笑,怎么看都有几分风流意味,转头的瞬间,脸上的笑意敛尽。不是不想说,而是有些话,真的不能轻易说出口啊。
阮冬天和许知景在公交车站告别,然后抱着绿油油的小乌龟回家。到了楼下,撞到了金止戈。
在许知景的一番开导下,阮冬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别扭,但是看见金止戈依旧心气不顺,她冲他冷哼一声,抱着小乌龟上楼了。
留下金止戈看着她的背影——嗯,这丫头又犯病了。
但是很快,金止戈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一连三天,阮冬天看见他就没有一点好脸色,他仔细琢磨,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阮冬天的事。后来没办法了,他冲到阮冬天的房间里找她。
“祖宗,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倒是说啊!整天见我不是哼就是哈的,我还以为你变成哼哈二将了呢!”
阮冬天正在看电视剧,她房间里有一台十七寸的电视机,是家里淘汰下来的。她喜欢看电视剧,又怕在客厅看吵到爷爷奶奶休息,便央求爷爷把这台退役的电视挪到了她的房间,继续发光发热。这会儿电视上正在重播《欢天喜地七仙女》,她已经看到鱼日上线了。
金止戈的话阮冬天自然是听进耳朵里了,她慢吞吞地将视线从电视机屏幕上收回,侧头,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你真不知道哪里得罪我了?”
“我真不知道。”金止戈摊手。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他才猜不透她们这些小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那我就来提醒你一下。”阮冬天眯着眼睛说,“上个星期六,下午五点二十五分,欣欣蛋糕店。”
上个星期,下午五点二十五分,欣欣蛋糕店?!
金止戈一思索,当即反应过来,直接站起来,脸都红了起来:“你……你都看到了?”
“不止我,还有许知景、霍飞宇和赵晓曼。”阮冬天掰着手指头给他算。
“你——”金止戈额头的汗都急出来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姜姝遇到了危险,所以我才出手帮忙的。”
“我知道啊,我们都看到了,本来想过去帮她的,但是你过去了,我们就没动。”阮冬天说,“你帮姜姝解围这件事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关键是,你为什么骗我呀?你明明说周六要训练到晚上八点的。”
金止戈一僵:“你为了这个和我生气的啊?”
“算是吧。”阮冬天说,“谁让你骗我来的,害得我在大家面前丢脸。”
金止戈期期艾艾了半天,终于在阮冬天的视线里败下阵来,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教练说我们神经绷得太紧不是件好事,就放了我们半天假,然后我们约好去网吧打游戏。你知道我妈的性子,叫她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顿唠叨,我也不耐烦,我就骗她说周六有训练,回来得晚。正好你问我有没有时间,我也怕你说漏嘴,就顺便连你一起骗了。”
金止戈一口气说完,阮冬天已经失去了和他生气的力气:“金止戈,咱们十多年的交情,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是赶巧了。”金止戈冲她讨好地笑,“我都告诉你了,你不能再生我的气了啊。”
阮冬天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不管是什么原因。再有下一次,我会觉得你这个人不值得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我保证不骗你。”金止戈拍着胸脯打包票,“那这件事咱就过去了?”
“没过!”阮冬天笑眯眯地说,“肯德基香辣鸡腿堡,你要给我买三个!”
三个?零花钱剩不下多少了。但金止戈还是咬了咬牙:“成交。”
阮冬天开心了,琢磨起来一件事,八卦兮兮地凑近金止戈:“哎,金止戈,你和姜姝怎么样了?”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金止戈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
“不干什么啊,就是问问。”阮冬天笑得跟偷油的小老鼠似的。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金止戈留下这么一句话,哼哧哼哧地跑走了。
阮冬天瞧着他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电视剧演到鱼日已经遇到了四公主。
啧啧啧,春天啊,真是令人躁动的季节呢!
虽然金止戈嘴上回避和姜姝的事,但事实是,姜姝已经开始频频出现在金止戈身边了。
阮冬天再一次看见姜姝和金止戈一起从小卖部出来时,不禁感慨道:“虽然金止戈死鸭子嘴硬,但是我又不瞎,难道还看不出来?”
许知景吃了一口小饼干,将视线从远处两个背影上收回来:“你和金止戈和好了”?
“算是吧。”阮冬天也啃了一口饼干,“虽然我不喜欢他骗我,但是骂也骂了,嫌弃也嫌弃了,还敲了他三个香辣鸡腿堡,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许知景“嗯”了一声,心里的小本本又偷偷记上了一笔——阮冬天不喜欢别人骗她。
阮冬天把手里的酸奶一饮而尽,想起来一件事:“许知景,你们班上次月考的语文试卷发了吗?”
“发了。”
上个星期考的,今天都是周四了,别说发试卷了,卷子都讲完了。
阮冬天暗叫一声不好:“不行,我得赶紧回教室了。”
“怎么了?”许知景看她这副模样,问道。
“我们卷子到现在还没发,你是不知道大螃蟹,他憋的时间有多长,就说明我们考得有多烂,尤其是没考过你们班。要不然,他肯定第一时间把卷子发下来了。”阮冬天从高一上学期就跟着大螃蟹,已经渐渐摸到了些许规律,“下节课是语文课,大螃蟹心情估计好不到哪里去,我得赶紧回去,不能撞枪口啊!”
说完,她火烧火燎地一路往楼上奔,留下许知景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起来。
阮冬天的预感果然没有错,上课的时候,大螃蟹阴着脸抱着一摞试卷上了讲台。
大家屏气凝神,完了,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大螃蟹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放,说:“这是上次月考的试卷,知道我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发吗?!是因为我没脸发,考成这样,你们有脸领成绩,我都没脸发试卷!”
“虽然这次月考题难了点,但我也没要求你们个个都给我考一百五十分啊,是不是?可你们看看,咱班这次上一百二十分的竟然只有八个!八个!比隔壁七班整整少了四个!这我就不说了,高分少点就少点,平均分给我高点也行啊!生生比七班少了一点五分,一人一点五分,这四十多个人得是多少分?!这下可好,第一名没了,连第三名都是和一班并列的!”大螃蟹想到这几天一直活在周越那厮的嘲笑下就心塞,“个个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们不听也行啊,把分给我考得高高的啊!”
大螃蟹越想越生气:“那几个考最低分的我就不说了,你们也有点自觉性,汉语从小学到大,给我考六七十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国人!剩下的我也不念分数了,丢人!但是我必须在这里强调一点,我有没有说过古诗默写是整张卷子上最不能丢分的?纯靠背诵,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所以你们一分也不能丢,但是咱们班就是有人不听,错得一塌糊涂。都给我听好了,古诗默写错的,一律给我抄十遍,我就不信了,养不成大脑记忆,我还不能给你们养个肌肉记忆!”
说完,大螃蟹挥手招呼阮冬天:“课代表上来,把试卷发下去,开始讲试卷!”一看到阮冬天,他突然想起来了,“阮冬天,你的古诗默写错了两处,作为课代表,带头犯错,别人抄十遍,你抄二十遍,放学前交到我那里。”
阮冬天几乎要哭了:“解老师……”
大螃蟹傲娇地看她一眼:“嫌少啊,不行就三十遍。”
“……”阮冬天在全班投来的可怜目光中拼命地摇头,“不少,不少。”
接下来的半天,阮冬天都在奋笔疾书抄古诗中度过,在下午放学前,乖乖把写好的古诗交了上去。
大螃蟹翻了两页,见字迹端正,知道她态度良好,心里很满意。只是又忍不住敲打她一番:“早写成这样,你这两分加上去,咱们到底也能捞个语文状元当当啊!你看看,叫许知景拔了头筹。同样都是语文课代表啊,人家就能拿第一,你就不能拿,阮冬天,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
接下来是省略嫌弃阮冬天的五百字,加赞赏许知景的一万字……
阮冬天出语文办公室的时候都变成了蚊香眼,一路飘着回教室,正好碰到许知景。
“阮冬天。”许知景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不要叫我。”被大螃蟹荼毒了二十多分钟,现在她心里有小魔鬼。
“为什么?”许知景颇为不解。
“因为,我看见你就想捏你啊!”不捏他一下,对不起她心中咆哮的怪兽。
“那你捏啊。”许知景故意说,反正又不是没捏过。
“算了。”阮冬天有气无力地说,“还是下次你少考两分吧,要不然我会被解老师念叨死。”
“没问题啊。”许知景觉得她脸上的情绪变化特别可爱,“我争取下次多错两道题。”
阮冬天盯着他。这人哦,是不是傻?这么好,好到让她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切,谁要你让了,我要正大光明地压倒你!碾压你!”阮冬天骄傲地宣布。
许知景摊手,笑意染上嘴角:“好啊,你尽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