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像每天一样去上学,但是那些朋友都离我远远的,我没怎么在意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我回到班级,打开文具盒,两只死了的毛毛虫粘在我的笔盒里……”
“这还没有结束,我去到哪里,都有人小声议论我,议论妈妈,有的大人堵在我家门口,就为了在我上学放学的路上说我几句”
“那些小孩子听了他们父母嘴中的话,拿着石头往我身上砸,我也是五六岁的年纪,身上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也不敢说”
“我只能绕远道上学,回家,躲了一阵子,他们就发现了那条道,干脆把垃圾都堆在那条路上,我差点吐出来”
“仓买的老板不让我去买东西,我拿着薯片还没把钱递给他,他就大喊着我是小偷,认定了我没钱支付,好多人都围着我……”苏小宇的手有些颤抖,情绪逐渐低落,但是嘴里的话却没停,他想阻止她,但又觉得或许现在让她讲出来会更好。
“有一次回家,一个曾经跟我玩的很好的男孩骂了我妈,我当时没忍住,直接和他打了起来,打完以后借着镜子看到脸上有点伤,不敢回家,一个人在家的周围转了很久”她清晰的感觉到,泪水在自己的两颊不受控制地流。
她沉默了好一阵,然后突然哭着又笑了。
“你猜我那天碰到了谁?”
江晨言抿了下嘴,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我就躲在屋檐下面,一直到很晚很晚雨才小了些,我不敢回家,抱着肩膀冻得发抖”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那天的月亮和今天一样圆,那天的月光正好打在他脸上,我抬起头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光”……
“你怎么不回家?”小男孩一双亮亮的眼睛盯着面前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女孩。
“我不敢回家”
“为什么不敢回家?”
她摇了摇头。
小男孩蹲在她身边,看了看她,然后伸出一只手“跟着我吧,我带你回家”
她犹豫了很久,但这句话是她从苏耀这件事发生之后听到的最让她安心的话。
她把手递过去,小男孩牵起她的手,两个小身影走在两栋房子之间的泥泞小道上。
一步一步的,费力,但从未放弃。
淅淅沥沥的小雨浇在他们的身上,小男孩偏过头冲着她笑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宇”她说。
小宇,小宇。
“你呢?”她问。
“叫我lf,带你回家的lf”难得这雨夜有了片刻的欢笑声。
……
“那天妈妈很生气,但是也因为这个没注意到我和别人打架的事,从那件事之后那个小男孩就经常出现”
“他给我买香草味的冰激凌,分给我零食,陪我走夜路”
江晨言的眉心跳动了一下,心中好像有什么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我喜欢他,很喜欢”她说。
我喜欢他,很喜欢。
“只是后来他不见了,很突然,那之后妈妈基本补全了债款,带着我搬家了”
“哦对了,临走的时候,我还揍了欺负我的那些人一顿,我是不是很厉害?”
苏小宇没说话了,但他也知道是因为这些她口中变得轻描淡写的事对她影响有多大。
他扯了下嘴角“当然啊,小宇一定最厉害”
之前的点点滴滴突然就变得清晰了,他给她买薯片的时候,她突然抽回的手,她从初中到高中一直不去交朋友,看起来冷冰冰的。
他突然变得很沉默,让苏小宇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这些破事让他情绪不高了。
“你不用在意,我也没想过会跟你说这么多,但这些事都是我的,你不需要多想”
江晨言看了看女孩现在无所谓的一样,心里跟被刀割了一样疼。
这些事是你的,但你是我爱的女孩,就一定与我有关,更何况……要是当初坚定一点不离开你,或许现在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苏小宇”他站起来,一米八几的个子,她只能仰视看着他。
“什么啊?”
“你只需要朝着未来走,至于过去,我来治愈”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凝固。
苏小宇这回倒是听懂了他的话,一瞬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不傻,她能感受到,这个少年对她不只是同学情,多多少少夹杂着她也同样拥有的感觉。
“好啊”她笑了,很真诚地笑了,笑的好看极了,像是月亮里的仙女走出了宫殿般。
江晨言突然站直了身子,很严肃。
“报告,江先生申请加入苏小姐的人生”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她止不住笑,苏小宇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可以对另外一个人敞开心扉。
“你好啊,江先生”。
——
他没让她在外面待太久,催着她回去睡觉了,苏小宇回来的时候,谭月还在睡梦中。
她躺在另一边,闭上眼睛很快入睡,做了个很甜很甜的梦,梦里江晨言和小男孩对她伸出了手,一个稚嫩的声音和一个成熟却温暖的声音重合“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她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她睡得晚,但是习惯了生物钟,准时在早上六点的时候惊醒,眼睛疲倦的睁不开。
走出帐篷随便洗漱了一下才清醒很多。
一打眼就看到蹲在河边拨水的男孩,走过去,看到他无聊地盛起水又放掉。
注意到身边的声音,江晨言转过头抬起眼,眉眼间都是笑意“早啊,苏小姐”
昨日的月光,今日的阳光,她甚至觉得江晨言就是光的化身,什么光照在他身上都是温暖的
阳光把他照的懒洋洋的,因为刚刚起床的缘故,嗓音有些低哑,却好听的过分。
苏小宇愣了会儿神,才说了声早。
两个人没独处多久,陆陆续续有人也醒了过来,上午是最后的游玩时间,中午就要回去了。
谭月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也没再睡,打着哈欠看了眼苏小宇的方位,闭着眼睛摸过来,嘴里念叨着“小宇你昨晚是不是出去过呀……”
“碰”一下,撞到一个有些坚硬的东西上。
魏皓正站在那闭目养神企图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就被撞了,整个人傻了。
下一秒“你流氓啊”两声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