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箬一连着几日都穿梭在山林里,忙着给那些转移了的小动物换药,日子过的陶然平静。
直到那天正午,他看见南山那头黑魆魆的黑烟盘绕上天际,张牙舞爪像是要来索命的厉鬼。眼见黑烟越燃越旺,顾箬顾不得旁的,拔腿就冲着那边跑去。
他到的时候,看见三男二女,围坐在篝火旁,火上架着是一只兔子。顾箬看着他们盯着兔子垂涎欲滴的样子,只觉被恶心透了。就在他们的身旁,还散落着兔子被整个斩下的头颅和整张被剔下来的皮毛。顾箬的视线凝固了,因为那张兔皮腿部位置显然有伤,还是李队亲自上的药。
至此,格局已然明了,顾箬强行压抑着怨气,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山里不准点明火,不允许猎杀野生动物,你们他妈在干什么。”
为首那个男的贱兮兮的笑着,眼里都是不屑的漠然,他开口道:“管理员是吧?我们这又没犯法又没惹事。这只不过是肚子饿了生点火逮只畜生祭祭五脏庙罢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顾箬整个人都炸了,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反剪,一只膝盖顶在他的肩胛上,把他摁趴在地。那汉子的头正正就对着那个被斩下来的兔头。那兔子的眼皮睁的极大,灰蒙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绝望。
顾箬的声音沉的可怕,手下的力道像是要把他的胳膊捏碎:“你特么才叫畜生。”他站起身把那个人扔在地上,那畜生脸几乎要怼进那火焰里。“把火灭了,引起山火老子把你扔火里祭山神。”说罢站到一边,眼神示意他们快点行动。
为首那畜生看了看自己臂上的掐痕,脸色阴沉的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觉着自己明显是打不过的,一点都不服气地喊他的两个小跟班去把火灭了。顾箬看着火熄的透透的才转身离开。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这只畜生,给山神他老人家祭祭五脏庙。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嫌不嫌弃。”顾箬留下来这句话就走远了。
那畜生一只脚猛踹上柴堆,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婊子”。他看着那兔头,疯狂的想法侵占了脑海席卷而来。“那我祭山神,我偏要拿山神祭我。”
顾箬折回营地是天已经快黑了,李队他们正想离营去找他。“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队友们关切的问。顾箬把头埋在手掌里,简短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怕再说长一点,自己就会冲着队友撒气。
队友们个个怒发冲冠,手指头捏的咯咯响,下一秒就要冲出营地给他们套上麻袋暴揍一顿似的。李队反应最大,那只小兔子确实是他救得,印象极为深刻,那双圆溜溜的小玻璃球里盛着的都是灵动的生机,他着实是想将那群畜生暴打一顿。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他脱力地向后一靠,眼睛里坠满了无可奈何,他劝队友们都冷静些。队友们也都才堪堪恢复理智,因气愤扬起的拳头此时握的更紧,却是无力的垂下来。
有什么办法呢,地方对这方面完全没有完善的惩罚方法。只能是有课举报他们,他们对游客完全是束手无策。这拳打出去,饭碗就没了。家属也早就对他们的工作颇有微词,到时候没了就是真的没了。小队没了,就没人救这些生灵了。所有的眼睛都会像那只可爱的小兔子一样,连同这片山林,都蒙上死寂的惊恐和绝望。
当晚,营地里的气氛滞涩,空气像是凝结起来了,叫人喘不过气。各自回了自己的帐篷,都是彻夜难眠。
平日里看起来极高远极壮美的星空,今夜看起来是要压破人肝胆的逼悚滞涩,和人世的成见一样。人心目中的成见像一座大山,任凭你如何努力都无法搬动。还真是现实,沉重的叫人呼吸不过来。
顾箬此时焦躁不安,他终于知道这个副本是什么了。救山火,是了,一条条线索串在一起,剧情已经明了了。从李队特殊的身份,到对塑料瓶的格外关注,直到今天他才彻底弄明白这个主线。
阻不了了,这场山火,可能是非烧不可了。他已经差不多知道纵火者是谁了,白日里放下那样重的话。他那等畜生怕是不肯吃亏的。顾箬重重地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一行清泪没入了额角。
没接触过可能就不会知道,自己怎么能因为一句撑面子的话,让这座山林承受无妄之灾。怎么能?一时间,顾箬对自己曾经的厌弃值到达了顶峰,甚至可能不需要任何外力,他都想回去掐死曾经的自己。
创世神在空间里感受到顾箬情绪的动荡,一出来便是他这幅自我厌弃的鬼样子。玉宴皱紧了眉头,一句话把他从这张困境中解脱了出来“一切都还没发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