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酷暑盛夏,夜晚的白李村里,四周传来虫子和青蛙的叫声,天空里,一轮巨大的圆月高高悬挂,看起来比地球上的大了一倍不止。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林佑看着月亮,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诗。
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从刚开始的陌生惶恐,难以接受,到现在慢慢融入,面对现实。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就像某电影名言:“一开始你讨厌它,然后习惯它,最后离不开它。”
只要熟悉了环境和这里的生活习惯,时间会让一个人慢慢改变。
即便是与原主的记忆已经融合,到现在,每当仰望夜空,林佑偶尔还会模仿古人借月思乡的情节。
此时看着满天星辰,林佑躺在一条大木长凳上,旁边有一口天然形成的水井,周围是成片的茅草土屋。
这是白李村的中心点,在没电、没空调的情况下,这里也是最凉爽的地方。
他穿着破旧的短褐,摇着蒲扇,衣服敞开散热,浓眉大眼的脸上,落下豆大的汗珠。
“哥哥你又在念诗了。”
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儿,扎着小辫站在旁边井内的石梯上,抬头看见大哥一副情绪深沉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大哥前些日子摔破脑袋之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哪像以前呆头呆脑的,一点都不好玩儿。
连爹娘都说大哥这一摔,脑袋就开窍灵光了,这是命里写好的该有这么一天,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命。
在女孩儿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儿,穿着红肚兜,蹲在井里的石阶上看着里面的月影,手在水里不停地划来划去。
“当心别掉水里。”林佑偏头提醒道。
弟弟妹妹正是贪玩的年纪,尽管这天然水井比较宽大,为了方便取水,里面还修了一段石阶,可他不敢大意。
明月当空下,夜深人静时,寂静的村子除了周围虫子鸣叫,偶尔还能听见爹娘的呼噜声,从东边不远的屋里传来。
这段时间以来,林佑依旧受不了这里能把人烤熟的高温,每晚都会选择到水井边来乘凉。
如果不是还有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儿陪着,还真感觉有些冷清。
“哗哗...”
“抓月亮,抓月亮。”
两个孩子兴奋得在井里较起劲来,把井水弄得哗哗作响。
“抓什么月亮,别傻得跟猴子一样。”
林佑躺着转头一看,两个孩子还是太天真了。
“为什么傻得像猴子?”
小女孩儿一脸迷惑地看向他。
“这个故事就要从头讲了。”
林佑顿了顿,反正闲着也无聊,看见他们抓月亮,就把猴子捞月的故事讲了起来。
“话说从前有一群猴子住在森林里,有一天,一个老猴子发现月亮掉井里了,它当场吓得惊慌失措大喊大叫...”
“没过多久,猴子们听见叫声就围了过来,大家一看都惊呆了,老猴头心想,万一月亮在水里淹死了,以后岂不是每天夜里都是黑漆漆的。”
“想来想去,老猴头决定大家一个拉着一个,把最小的猴子吊到井里去捞月,就这样试了半天之后,结果很明显,它们是不可能捞到月亮的,只能抓到冰凉的井水。”
讲到这里故事也就结束了。
“然后呢?”小女孩问道。
“然后,猴子们发现月亮还在天上,就大失所望的回到森林里了。”
这个小时候课文上的故事,林佑想起来还觉得挺有趣的,原文他忘了,自己删减了一些,反正剧情也差不多。
“哈哈,你说这些猴子傻不傻,所以说,做事要认真观察,仔细思考。”
说完他还不忘教导起弟弟妹妹来。
两个孩子站在石梯上听得入神,一时间都忘记了玩水,他们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回想起刚才的故事来。
只是没过多久,他们又把林佑的话当做耳旁风,更加兴致勃勃的在水面拍打起来。
井内那倒映的明月跟着水波晃动,井壁之上闪动着白色的波光。
“好了好了,别玩了,该回去睡觉了。”
他估摸着时候不早,弟弟妹妹闹出这么大动静,被爹娘发现又要被教训一顿。
两个孩子显然不想听他的话,林佑只好亲自下去,一手一个把他们从井里提了上来。
“哥哥,也要抓月亮哦。”
临走之前,小女孩儿眯着眼,轻皱眉头发出小孩子的约定,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对,我也抓了,我们都要抓。”
小男孩儿也跟着赞同起来。
“好好,我抓,你们先回屋里。”
林佑随口敷衍起来,先打发他们走,他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那么傻呢。
还好自家的茅草屋并不远,站在这里一眼就能看见,目送两个孩子回了屋,他打了个哈欠,屋里即便再热,也不得不回去睡觉了,外面固然凉快,但蚊子也不是好惹的。
先喝口水吧,这么热的天,最容易口渴了。
抬头看向夜空,不知为何,他第一次发现天上的月亮和地球上看到的有些不同。
这里的月亮不仅仅是体积大,就连月面上那些阴影也不见了,它更像是一个能自行发光的球体,而不是反射太阳光发亮。
不过想想,这里不是地球,有些特殊也很正常。
同时月光的亮度也强了不少,周围的环境勉强看得清楚,他撑着有些困倦的身体,慢慢走到井边。
井口位置有一条沿着井壁修建的石阶,平时取水从这里下去很方便,他脚上穿着稻草编织的草鞋,一步步往下走去。
石阶表面凹凸不平,有些硌脚,一些缝隙之间还长有不知名的水藻,夏季时节用水量比较大,井水位置较低,林佑几步一跨来到石阶最底处,脚下就是井水位置。
此时水面平静,反射出洁白的月光,整个井内环境照得透亮,完全没有昏暗的感觉,反倒有一种意境之美。
来到这里后,外面燥热的环境,一下子隔绝在外,林佑蹲下来伸手拨动水面,手掌传来冰凉的触感,山泉水就是这么舒爽。
他迫不及待伸出手捧起井水,往嘴里一仰。
“咕...咕...”
一口冰凉的井水入喉,那感觉比起刚才更加凉快十倍,一大捧井水三两口喝完,肚子也凉快了起来。
“咦!”
忽然,一股不知哪里吹来的清风,在井内旋转,周围的环境慢慢寂静下来,就连那些鸣叫的虫子和青蛙,仿佛都成了哑巴。
正当林佑准备起身回屋之时,突然看向波纹起伏的水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接着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没什么异常,还是一轮圆月飘着,仿佛万年不变。
低头再看,水面还在缓缓晃动,仔细观察一阵之后,他终于发现问题所在,由于光影折射的原因,水面波动时那水中月影也会跟着上下起伏。
可现在恰恰相反,水面在动,月影反而纹丝未动,就好像那里真有一个白色的光球。
看着那洁白如玉,没有一丝杂质的月亮,简直美得让人窒息。
不知不觉,林佑双眼倒映着水里的月亮,看得久了,感觉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吸了进去。
他呆滞的眼神,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失了魂一般,竟然不受控制地蹲下身来。
眼睛里倒映的月亮慢慢变大,也许是本能反应,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到水里。
“哗哗...”
水面被手掌搅动,发出声响,接着双手拨开往下一捞,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整个井内光芒冲天,亮如白昼。
幸好村民们都已入睡,否则如此刺目的白光,全村人都得被惊动。
这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它如闪电一般,持续的时间很短,林佑呆滞的双眼大睁着,被白光刺痛流下眼泪。
痛感让他慢慢回过神来,当看到手里抓着的东西时,忍不住震惊起来:
“我的妈呀,真能把月亮捞起来。”
双眼被白光刺痛的感觉还在,这不是在做梦,再抬头看向天空,那里的月亮还在,并没有掉到井里,那这手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像是冰块,这么热的天气也不可能结冰,似玉非玉,光洁透亮,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丝丝气流旋转。
再看井里的水面之上,原本的月亮倒影居然不见了,难道手里拿的真是一个小月亮,连光的反射和折射原理都没用了。
牛顿见了,估计又要口吐芬芳。
“咕...”
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看得久了林佑忍不住咽起了口水,不知为何,他有种想要咬下去的冲动,这东西看着就让人...嗯,食欲大开。
这么洁白无瑕的月亮,应该很干净吧,就当试试这东西的坚硬程度。
“咯咯...”
他直接张开大嘴,一口咬下去,没想到这东西异常的脆,就像在吃一口冰块一样,只是不像冰块那么冷。
细细咀嚼之后,一股甘甜从舌头上传来,嘴里的碎片如冰一般迅速融化,然后顺着喉咙,进入胃里。
不一会儿,一股股暖流慢慢在身体里流转,那感觉异常舒服。
没想到这东西还能吃,并且口感还不错,正好消暑解渴,无需犹豫,拿起那个小月亮,他像吃西瓜一般大口吃了起来。
那个白白的月亮,肉眼可见快速消失,咬烂的碎片很快在嘴里融化,被身体吸收,越吃下去,越觉得回味无穷。
转眼之间,西瓜大小的圆球,已经被啃得精光,但身体里没有丝毫鼓胀的感觉,仿佛吃的是一团气流一般。
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如此神迹一般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一时间难免反应不过来。
短暂震惊之后,林佑起身重新回到院子里,刚走了几步,身体明显感觉轻盈不少,仿佛有一股气流在托着身体一般。
再活动一下身体,拿起那条大木长凳时,感觉不到丝毫重量,力量肯定增长了不少。
“吃了月亮就变成这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穿越者的福利?”
再握起拳头,感觉一股力量在身体里颤动,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夜,不过想想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他看着天上月亮逐渐偏移,时候不早,该回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