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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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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注意到了没?今天黑白无常竟然换装了!”还没等杜明伦走出教室,齐粲便迫不及待地跑到苏绢和林红面前。

“我们还没瞎。”林红翻翻白眼,真没见过这么八卦又聒噪的男人。

“嗯。”苏绢在满是圈圈的笔记本上继续画着圈,横条纹的纸上满是乱七八糟的弧线,一如她此刻的思绪。

“他今天竟然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衬衫是浅蓝的,而且居然没系领带……”虽然深蓝色和黑色颜色相近得吓人,但是绝对是一个进步,浅蓝色的衬衫和纯白色的,是******,没系领带,简直就是一场革命了,发生在杜明伦身上的服装革命。

“我们看得很清楚。”虽然对杜明伦的突然换装颇感意外,但是林红并不想长齐粲的志气。

在发现自己画满了一张纸之后,苏绢翻到下一页继续画,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改变了杜教授。”齐粲拉长了声音,对苏绢挤眉弄眼。

越画心越烦,苏绢“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笔记本上印着的坐在月亮着呲牙笑的女孩,仿佛正在嘲笑她的痴傻与一厢情愿。

“我还有事,先走了。”收好自己的课本,苏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苏绢这是怎么了?”林红奇怪地问道,从前几天的春风满面到现在的阴云密布,她的情绪变化还真大。

“女人情绪变化无非两种原因,一是大姨妈来了,二是恋爱。”

“去,又瞎说!”林红将齐粲从桌上推到地下。

恋爱了,苏绢肯定是恋爱了,因为同寝的她记得最清楚,苏绢的大姨妈刚刚过去一个星期,短期内不可能再造访。

“那个小女孩的魅力真大呀,竟然让你换掉了陪伴十几年的衣服。”望着面前焕然一新的杜明伦,陈秀铃心头五味陈杂。

“我换装与任何人无关。”杜明伦看向墙上的钟,时钟已经滴滴哒哒地走过了十一点半,往日里苏绢早已经来办公室找他去采购,然后陪他回家做午餐……低下头继续抄写讲义,杜明伦的心却无法静下来。

“她不会来了。”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他在看石英钟,陈秀铃恶意地说道。

“……”杜明伦看着她,似乎在问为什么。

“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为什么要来?”妒嫉心像是魔鬼一样地控制了她,让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嘴。

“目的?”杜明伦皱了皱眉,拿着钢笔的手不由得握紧。

“你现在的衣服就是她的目的,你知不知道学生们私底下传成了什么样子?曾经有被你当过的学生,愿意花大价钱,奖励让你脱掉黑白无常装的人,你知道的,现在的学生,什么玩笑都敢开,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情都敢做。”谎言像罗网一样越织越大,看着杜明伦泛白的指节和越来越僵硬的表情,陈秀铃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感。

“她现在怕是在朋友堆里炫耀她的丰功伟绩,在吹嘘自己多么有能力,攻破了你的防线,让你……”

“够了!”杜明伦额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在他吼出够了两个字时,手中的钢笔应声而断,蓝色的墨水流得他满手都是。

“好,我不说了,反正事实摆在那里,你要考虑清楚,不要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看着他激动的表情,陈秀铃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曾激起过他这样的反应,那个女孩,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在他的心中占了那么大的分量,而自己呢?怕是连角落都未曾占据过。

“……”注视着掌中不断扩大的墨渍,杜明伦怀疑它为什么不是红色的,而是蓝色的,该是红色的呀,血不应该是红色的吗?还是他的血和别人不同,是冰冷的蓝?

“叮铃,叮铃……”皮制的项圈在苏绢的左手和右手上玩弄着,坐在校园操场的简易看台上,苏绢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好冷呀,什么时候开始,空中吹的已经不再是带着丝丝热气的南风,而是隐隐透着寒意的北风?

胃里传来一阵痉挛,好饿,可是她不想再死皮赖脸地去找杜明伦讨一口饭吃,毫无诚意的午餐,不吃也罢。

嘟着嘴忆起他的种种言行,苏绢第一千零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变回人,如果当猫的话,搞不好还在被他当宝一样地捧着,而是不被他当成草。

她苏绢为什么会输给一只猫?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将项圈握在手里,苏绢抬手想要将项圈扔出去,却又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这可是他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送给她的东西呀,爱恨交织地看着手中的项圈,苏绢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的目的达到了,闹闹该还我了吧。”低沉的男声自她身后响起,苏绢猛的一回头,只见一身深蓝色西装的杜明伦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衣着虽然少了沉重感,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地僵硬,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一样。

“给你。”苏绢将项圈交到了杜明伦的手中,达到目的?她达到什么目的了?她本来想一步步地接近他软化他,可是一切她自以为达成的成果,都在昨天灰飞烟灭,他对她,根本及不上他对闹闹的万分之一。

“我要的是闹闹。”她默认了?呵,真是可笑,他杜明伦竟然栽在了她的手里,看到他注定要成为K大所有人口中的笑柄。

“你怎么还不明白?闹闹已经不存在了,从它离开你家的那一天起,就不存在了。”还记得海的女儿吗?人鱼公主为了王子而放弃了鱼身,可是王子爱的并不是她,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比较幸运,至少她不会化为海中的泡沫。

“你说不存在是什么意思?”杜明伦猛地扯住她纤细的手臂,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

“它死了,它一跑出你家就被车撞死了!”尽管手被捏得生痛,苏绢依旧没有求饶。

“你说什么?”不知道是听说她接近自己只是因为赌约打击大,还是听说闹闹已经死去的打击更大些,杜明伦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强撑意志站稳身子,杜明伦追问道。

“我说它被车撞死了,它那么笨,又是第一次独自出门,被车撞死也是正常的……”也许是因为痛吧,苏绢的眼里开始凝聚起水雾。

“这项圈……”

“是我自它的尸体上解下来的!你听明白了没有!”苏绢厉声说道,就让他对闹闹死心吧,让自己也对他……杜明伦缓缓地松开了苏绢的手腕,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红红的指印。

“那你为什么要利用它来骗我?骗我换下那一身衣服很好玩吗?在朋友中间你觉得面子十足吧?”杜明伦沉痛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她的眼晴和闹闹一样的纯净,可是心却……

“你在说什么?我承认我是利用了闹闹,但是我的目标绝对不是骗你换掉那一身衣服。”苏绢错愕地说道。

“不是?那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接近我?不要对我说你喜欢我,我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的男人……”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相信了陈秀铃的话,因为他实在找不出苏绢接近他的理由,在听到惟一的合理解释后,便毫不考虑地全盘相信。

“是,我接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杜明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苏绢喜欢杜明伦!”苏绢看着他的怔愣的眼睛,缓缓走上前,踮起脚尖,在他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上烙下一吻,“我喜欢你。”

空气一下子凝结,在两个人互视的眼眸里,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许久之后,杜明伦猛地推开了苏绢,转身向远处疾走,只留下苏绢站在空旷无人的操场上。

“哇……”苏绢蹲在地上完全不顾及形象地嚎啕大哭,她输了,她终究还是输了,而且是输给了一只猫,杜明伦从来都不曾喜欢过她,在他的心里只有那只猫。

“咳咳……”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只有时隐时现的火光,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杜明伦被烟草呛到咳嗽。

好空,这间房子怎么这么的空旷?空旷得像是从来都没有人住过,空气里弥漫着清洁剂的芳香,却嗅不到一丝的人气。

他好像又回到了父母刚去世时的景况,哭到休克的弟弟被姑姑送到了医院,家里只有他这个从头到尾一滴眼泪都没掉的所谓坚强的孩子。

嗅着香和蜡烛的味道,看着父母的遗像,他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可是就是流不出泪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血没泪,那只老波斯猫走到他的脚边轻轻地蹭着他的腿,像是在安慰他。

不对,它是在祝贺他,祝贺他终于摆脱了严厉的父母,因为在父母出事之前,他曾经对它说,他实在受不了压力,希望永远地摆脱爸爸和妈妈,可是现在他只有浓重的罪恶感,而老波斯猫,便是他罪行的见证。

它是惟一听他说话的人,也是惟一知道他秘密的人,小时候他口吃,小朋友都笑他,父母也不爱带他出去,只有波斯猫肯听他说话,只有波斯猫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好,所以他把全部的感情都投入到它的身上。

可是现在,它是见证了他最黑暗的一面,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有天波斯猫会说话了,会不会把他最丑陋的一面告诉所有的人?

脱下身上的外套,他猛地罩住波斯猫的头,手狠狠地捂在它的口鼻上,波斯猫不停地挣扎着,爪子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你在干什么?”放心不下他,回来看他的情况的杜美微吼道,她从他的手里抢下波斯猫,不停地做着急救。

“我送它到医院,明伦,你仔细反省自己的行为!”杜美微遣责地看了他一眼,抱着猫儿向外跑去。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看着自己的手,杜明伦不停地低语着,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别人都以为他爱猫超过了爱人,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他十三岁那年犯下的罪孽。

姑姑说她把老波斯送人了,可是他比谁都清楚,老波斯被他害死了,被它最信任的他害死了。大病了一场后,他的口吃莫名其妙地好了,然而他却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一个完全照着父母的期待和杜美薇的模式打造出来的人。

他勤学苦读,他力争上游,他爱护动物,他爱干净爱到了接近洁癖的程度,他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因为长辈们喜欢他庄重的打扮,他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从地上像是梦游般地站起,杜明伦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电脑,开始敲击着键盘,一个又一个的汉字出现在WORD的界面上,他要写出他所有的罪恶。

而他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有人喜欢?那个女孩是不是瞎了眼,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杜明伦抬起手,轻抚自己的嘴唇,罪恶感因为他心头隐隐的窃喜而变得更加剧烈地啃噬着他的心。

“苏绢,出来吃点东西吧。”苏母敲着女儿的房门,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怎么,她还是不肯出来?”一直坐在二楼的小客厅内,拿着一份报纸举了有一个上午也没见翻页的苏父问道。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只把自己锁在房里。”苏母为难地皱着眉。

“是不是感情生活出问题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闹起别扭来,无非也就是这个原因。哼,如果让他知道了谁欺负了他女儿,他非一枪嘣了他不可。

“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呀。”苏母原也猜想是这个原因,但是实在是不了解女儿的事情。

“那你还不快进去问问。”苏父催道。

“哼,为什么要我去问?你呢?”

“我在忙。”

“忙什么?”

“忙着看报纸。”苏父继续瞪着手里的报纸。

“报纸是反的。”苏母凉凉地说了一句后,便拿出钥匙,打开反锁的房门,苏父手忙脚乱地摆弄着报纸,在发现自己上当后,直接将报纸丢在桌上,跟随着老伴的脚步来到女儿的房门口。咳,偷听,身为军人嘛,就是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听别人转述再怎么详细也不够直接。

“绢绢,告诉妈妈,出什么事了?”苏母坐到了女儿的床畔。

“妈妈,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苏绢和母亲的感情一向很好,之前苏母受她的冷落,纯属受了老公的连累。

“什么话呀,我家绢绢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

“不对,在别人的眼里我还不如一只猫。”苏绢嘟起了嘴,向母亲倾诉她的委屈。

“猫?”又干猫什么事?他们家可是许多年没有养过猫了,“你的男朋友喜欢猫?”看来就只有这一个理由了,过去她还吃过苏父那只军犬的醋呢,所以女儿吃猫的醋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非常喜欢。”苏绢简直是咬着牙说道,过去她也喜欢猫,现在她决定恨猫。

“那又有什么关系?过去你爸爸还很喜欢他的那只军犬呢,简直是形影不离,就差没睡在狗舍里头了,可是我还不是照样让他明白,能给他洗衣服煮饭生孩子的只有我。”

“什么?”原来妈妈也有类似的遭遇?

“当时我也嫉妒呀,差点儿和你爸闹翻,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我们约会去看电影,他让我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等他来了,电影也散场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请一次假出来多么不容易,你知道他为什么来晚吗?”苏绢摇了摇头,“因为他的狗闹肚子,他跑二公里路替它去找大夫,气死我了。”

“咳。”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劝女儿就劝女儿,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干什么?

“妈妈,那你还跟他好,爸既不温柔又不体帖,长得又不帅。”

“是呀,我一直在怀疑我为什么鬼迷心窍地跟了他了,有了感情了,自然也就忍了那只狗了,不过绢绢,你喜欢的那个人,比你爸怎么样?”

“比他强得多。”苏绢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杜明伦身上的优点数不清,老爸身上的缺点数不清。

“那你为什么只顾着吃他猫的醋,动物嘛,永远也威胁不了你的地位,你和它和平共处,还能增进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可是……”她们的情况不一样,老爸当年已经是老妈的男朋友了,现在他和她之间八字还没一撇。

“还没把他拿下?这你就不如你老妈我了,当初可是我先追你爸的……”说到这里方知自己失言,苏母立时噤口,外面的咳嗽声更加大了。

“原来……”原来老妈当初也是倒追,怪不得她会这么喜欢杜明伦,家学渊源嘛,不过老妈的眼光显然不如她。

“绢绢,喜欢他呢,就不要怕阻碍,想办法先追到再说,至于追他时受到的苦呢,你有一辈子的机会讨回。”

苏绢瞠目结舌地看着妈妈,妈妈怎么会有这么“先进”的观念,二十几年前就敢倒追,而且还……

“绢绢,咱们军人不讲那些七拐八弯的东西,什么情呀爱呀的,看准了目标就要冲锋,一次不行两次,不把对方拿下绝不罢休。”在外面咳到喉咙痛的苏父终于忍不住推开门闯了进来,大声地说道。

“呵呵……”苏绢坐在床上,看看老爸又看看老妈,他们怎么这么可爱,“妈,我爱你!”苏绢揽住了妈妈的脖子说道,苏父眼红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爸,我也爱你。”苏绢轻声说道。

“去,什么呀,外国电影看多了吧,中国人才不说什么爱不爱的。”苏父红着眼圈说道。

“铃铃……”

午夜的电话铃声显得分外刺耳,坐在电脑前发愣的杜明伦在电知铃响过五次后才拿起电话,“喂。”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出奇地沙哑。

“是我,还记得欠我的一个条件吗?”

“什么?”杜明伦愣住了,闹闹不是已经死了吗?“闹闹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大丈夫一诺千金,你答应我的就一定要做到。”

“明天早晨到小公园来,我等你。”

“喂?喂?”

还有一个条件。杜明伦简直要失笑了,好像这三个条件都没有完整地完成过,他不去又有何妨,不过他想见苏绢,他真的很想见苏绢。

清晨的公园内升起了一层薄雾,树木和将要枯黄的草上沾满了白色的轻霜,远处传来一阵音乐声,一群老人正在一起晨练。

“你来早了。”望着坐在石凳上的男人,苏绢低声说道。

“我住得比较近,而且我想早点解决掉这件事。”杜明伦转头看着苏绢,她今天穿着一身牛仔裙,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淑女气。

“好。”看着杜明伦看不出情绪的眼睛,苏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能给我追求你的机会,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杜明伦愣住了,虽然他早有准备,但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这么直白,“我发现你的条件都很奇怪,你要的从来都不是结果,而是机会,你本来可以直接要求到我家吃饭的,却选择绕了个弯子,还有衣服的事,你也是万不得已才提出条件的吧?”

“是,我要的从来都是机会,希望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勇往直前,襟怀坦荡,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般人很少有的东西,而他呢?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不,苏绢,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杜明伦缓缓说道。

“你就是最好的。”苏绢坚定地说道。

“不,我不是,你看这个,如果你还觉得我是好人的话,我会答应你。”杜明伦从西装的内袋中拿出了张张打印好的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苏绢疑惑地接过纸张,纸上写的故事让她心头一凉。

“看到了吗?我是一个这样的人,你认识的从来都不是真实的我,真实的我肮脏又卑鄙,甚至可以对从小养到大的猫下手。”杜明伦像是对法官陈述罪行的罪犯般说道。他配不上,他是真的配不上她。

“不对,你是好人,你不该为自己十三岁时做下的事负一辈子的责任,而且上面没有说你害死了你的猫。”

“不,我害死它了,我捂着它的嘴,它不能呼吸……”杜明伦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还有,我竟然盼着我爸妈死,想摆脱他们……”

“你只是产生了和你同龄的人同样的想法,老实说,有一阵子我也拼命地想摆脱我爸妈,我敢说,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产生过类似的想法。”苏绢走到他的旁边,抱住他颤抖个不停的身躯,“我们去问问姑姑好吗?问问她当年的老波斯到底怎么样了。

“你不是坏人,如果你是坏人,公园里的那些猫根本不可能让你接近,要知道猫是最有灵性的动物。”苏绢轻声地说道,其实不管答案如何,她永远都不会改变对杜明伦的看法。

“你问这个干吗?还有,这个女孩是谁?”杜美薇坐在桌前插着花,一举一动间都带着沉静与端庄。

“我是他的追求者,而他居然以当年的事为借口拒绝我,我要求您给我一个答案。”苏绢直白地说道,她的说法让房内的两位姓杜的人都有些吃惊。

“追求他?现在的女孩真是越来越开放了。”杜美薇不阴不阳地说道,脸上的表情更是忌讳莫深。

“应该说是越来越有眼光了,才能发现他得好。”

“明伦,你听听,你都快三十的人了,竟然没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明白事理,我真是白教你了。”杜美薇斥道。

“当时你只是捂住了老波斯的嘴,它的鼻子一刻都没停止过呼吸,我把它抱到兽医站,还被那个人骂大惊小怪,不过老波斯实在太老了,我怕把它放在你身边,哪一天死了,你会受不了,就把它送到乡下去了,它是一年以后老死的,听明白了吗?早知道你会那么傻,竟然以为自己捂死了它,我不如把它放在你身边。”

“……这……是真的吗?”杜明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背了近十年的十字架就这样……

“废话,我杜美薇什么时候骗过人,不过这位小姐,你说要追求我家明伦,可要先过我这一关,首先你的衣着太过随便,还有你的发型……”

“咳,姑姑,我和明伦还有事,先走了,等有空再来看您。”都利用完了,难不成还要呆在这里挨训,她可没有陈秀铃装相的功夫……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她怕是就会和杜美薇吵起来,她当猫的时候就和她不对盘,更何况是当人的时候。

“哼,连为了明伦忍受我的唠叨都不肯,你连陈秀铃都不如,她至少还为了明伦置办了不少的‘戏服’。”

“呃?姑姑,你知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不会向你们学校的人打听陈秀铃的操守?我在你们学校可是有三四个同学。”杜美薇的言下之意便是,包括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姑姑真是好本事呀。”

人和猫的最大不同就是,人说出来的话是经过修饰的,但还是可以从中听出许多重的意思,比如这句话,可以当成是褒奖也可以当成是明褒暗贬。杜美薇皱了皱眉,决定把它当褒奖来听,她已经老了,没那么大的火气了。

“明伦,这样的女孩子的追求,你可以仔细地考虑清楚。”她的话也有好几层的意思,其中之一便是默认了苏绢追求自家侄儿的举动,苏绢决定接受自己爱听的意思。

“嗯?是。”杜明伦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两个好像很厉害的女人包围着,不过幸好这两个女人都很爱他,不会害他,真是幸好。

既然是追求,就肯定有结果,我们这个故事的结果,自然是大团圆。苏绢大学毕业的那一年,除了拿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之外,顺便拐走了K大最优秀的数学教授,让K大师生大跌眼镜,也让K大周围的眼镜行大赚了一笔。

他们结婚时还有一场奇观,那就是在花车经过离杜明伦住的地方的小公园时,一群猫站在路旁目送着车队,为首的是一黑一白两只猫。

“我记得我那次送鱼丸给你时,遇到了那个姓齐的男生,他为什么一直保密到现在?”坐在开往礼堂的花车上新上任的新郎官问新娘子,中年司机透过后视镜欣赏着这对颇登对的小两口。

“因为我的威胁利诱呀。”新娘子颇为得意地回答。

“威胁?利诱?”

“我把我的室友供献给他当女朋友,这个利诱够大吧。”

“嗯。”可是他比较想知道苏绢威胁他什么,他该不会也有一只视之若命的猫吧。

“威胁嘛,我对他说,他要是敢出卖我,就是甫志高,我就叫你当了他!”

“咳,好威胁,可是你知道甫志高是谁吗?”据他所知,苏绢这个年龄段的人,知道《红岩》的并不多。

“当然知道,《红灯记》里出卖李玉和的人嘛。”杜明伦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中年司机猛地一踩刹车,脸上的表情也不比杜明伦好看多少。

尾声 秘密

某年某月某一天,杜太太突然想起自己床底下那个神秘的箱子,于是乘着大扫除,将箱子拿了出来,就在这时电视里传来播报新闻的声音:“著名作家寂寥在连续几年没出长篇作品后,正式宣告封笔,他的书迷从四面八方赶来,要求他改变决定,同时他已经出版的十余部小说被制成合辑再版,在上架十余天后被抢购一空。”

“寂寥竟然封笔了,如果不是有小东西拖累,我也去抗议。”看着坐在床上吹口水玩的儿子,杜太太怨愤地想着,更可气的是,她要杜先生替她去抢书,他居然两手空空地回来,说没抢到。

她化悲愤为力量,将沉重的纸箱拖了出来,用抹布擦去上面的厚厚的灰尘,看着箱子上的猫爪印,杜太太怀念地一笑。

用折信刀划开后来又被杜先生加固过的封条,杜太太终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箱子,箱子里的东西让她大吃一惊。

这里面装的不是女人照片和日记之类的东西,只是一本本装帧精美的小说,从这些小说崭新的程度来看,这些书恐怕连翻都没人翻过。

她随手拿出一本,发现竟然是寂寥的小说,清理了十分钟后,满头大汗的杜太太终于明白自己找到宝了。

这里有寂寥的所有的小说,版本齐全,从第一部小说的第一版,到最后一本小说的精装版样样俱全,而且每一版都至少有十本。

这一箱子书,拿到现在抗议的人群中卖,每本的价值都会翻几翻,当然,身为寂寥的忠实书迷,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卖的。

可是……这些书怎么会出现在学理工出身,对文艺一窍不通的丈夫的床下……难道……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杜太太继续往下翻,下面是一厚厚的档案袋,颤微微地倒出里面的东西,那里赫然是一份一份的合约,甲方是杜明伦,乙方当然是出版寂寥小说的出版社……

“啊!”杜太太坐在地板上尖叫,吓得坐在床上的小家伙哇哇大哭。

“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妈妈打你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杜先生,疾步走入房中,抱起哭声惨烈的儿子。

“你……你……”杜太太高高举起手中的小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发现了?”杜先生替儿子擦着鼻涕,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老婆自己不发现,他也会找机会和她说的。“你就是寂寥?可寂寥明明是……”女的?可是以她验明正身后的结果是男的,而且是她孩子的爹。

“是。”

“你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我上大学的时候,实在太无聊就写了点东西发在网上,然后就有人找我出书,反响还不错,后来就继续出下去了。”杜明伦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封笔?”顺便害得她没小说看。

“寂寥是一个寂寞的人,我现在有妻有子,充实得不得了,已经没了伤春悲秋的心情,所以也写不出什么有份量的东西,索性就封笔了。”

杜太太坐在书堆中,陷入了一秒钟的矛盾中,其实要寂寥重现也不难,只要眼前的男人重新成为孤家寡人,可她就惨了,转头看着电视中声泪俱下的书迷,杜太太决定……自私到底,反正没书看死不了人,过一阵子他们自然重新找到新的偶像。

“老婆,我发现你很有弄乱房间的天分,和闹闹有得拼。”望着房中的脏乱,杜先生眉头紧皱地说道。

“呃?哦?是吗?我马上收拾。”对了,她还有一个惊天大秘密没说,如果他知道了枕边人曾经是一只猫,会有什么表情?会不会心脏病复发?可惜根据她和小黑的约定,她这一生是无缘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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