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人走后,司马攸这才缓缓醒来,区区一个腾王,一向老奸巨猾的他,怎么可能会弄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呢。
“宇安!”司马攸整理好衣袍,呼唤躲在暗处的侍卫。
“相爷有何吩咐?”宇安手持宝剑,向司马攸拱手行礼。
“去请何曾父子前来。”
“属下这就去办。”
司马攸此时请何曾父子过来,是因为司马衷在这儿,琢磨着腾王为何此次来京?
在诺大的厨房里,相府的厨师们忙忙碌碌,加上他们不知贾南风的身份,只知是这相府的远方亲戚,他们便不给贾南风做吃的,只能由贾南风亲自动手做给肚子咕咕叫的小家伙吃。
片刻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这样做好了,并端到了小谕儿面前,贾南风俯下身躯,摸着儿子可爱的脑袋,面带笑容地问道:“香不香?”
小谕儿尝了一下,稍候便连连点头,“香!”
看到儿子如此高兴,贾南风的内心也就跟着开心不已。
“娘亲不吃吗?”
吃着吃着,小谕儿抬起小脑袋问道。
“谕儿吃吧。”
看着儿子如此可爱的吃面,贾南风的笑容逐渐黯然,她在想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子,该不该为了自己的事业而抛弃他呢?
正想之际,司马衷来了。
“想什么呢?”
“爹!”
小谕儿倒是见到司马衷喜出望外。
“乖儿子!”同样,司马衷也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贾南风回过神后,微笑道,“没想什么,就是感觉腾王此次进京,绝非给你朝贺这么简单的。”
司马衷脸色一沉,“这背后一定是腾王的母妃出的主意,不然的话,先皇驾崩,司马玮登基他早就该来的,可偏偏这个时候进京朝贺,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不错,也正因为这个,我们不得不防备,明日那就请夫君命朝务殿的人盯紧腾王的举动,稍有风吹就立刻来报。”
司马衷采纳了贾南风的建议。
半个时辰后,腾王的仪仗就已到达兵部设下的新华驿,腾王原本以为新华驿是一个偏僻且简陋的驿站,没想到如此富丽堂皇,心想着:“看来还真是小看了京城。”
“王爷,今晚我们确定就在这儿住吗?”腾王的侍卫裘梯问道。
“这诺大的京城不住这儿,还能住哪儿?难不成住皇宫吗?”腾王时刻保持着冷冰冰的杀气,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冰冷的。
“是,王爷。”
腾王等人在驿长龙海纳的带领下,安排了房间。这新华驿总共有三十六间房间,住的房间分为三个楼层,刚进去的时候就会看到直走的方向有一座三层楼的楼房,面积不大,住的地方总共十五间,至于左右两侧都是新华驿官员办公用的。
腾王被安排了第三层,其余的甚至连侍卫裘梯都不和腾王在一个楼层,因为腾王怕他啰嗦。
相府门前——
何劭从马车上接着年迈的父亲何曾后,便扶着他从大门进入相府,并直接带到司马攸的卧房的一间密室里,朝中文武百官皆在相府饮酒,司马攸这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皇叔这是装醉的啊!”
司马攸来到厨房,司马攸对司马衷和贾南风讲述了自己装醉的事实,为的就是骗过腾王等人,司马衷这才感觉到司马攸的老奸巨猾。
“赶快走吧,我会安排下人带皇后娘娘及太子到该去的地方吃饭的。”
司马衷看了一眼她们母子,贾南风挥手示意:早去早回。
“什么?何曾父子来了?”
“对,当初你把他们召到京城,说要重新启用,这三年来他们也没见得陛下是如何重用他们的,所以臣今晚将他们找来,是想让他们为陛下分忧。”
他们说话很小声,就怕人多眼杂的。
今晚的星空划过一道道流星,满目星河璀璨,令人神往,而这些往往都是女孩子的憧憬。
司马衷二十一岁就当上了皇帝,大权在握,他几乎没有时间偷个小懒,陪着家人去看流星,因为他的每一步不仅关乎着他的妻儿人身安全,还关系着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按理来说他可以做昏君的,把朝政大权交给一个可信的大臣管理,自己和妻儿逍遥快活,可是他没有,他清楚的知道他的理想不在于纸醉金迷,而在于志在天下,给天下百姓,华夏民族一个盛世强大而富有的国家。他不想就这样短短一生浪费了,他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
司马衷跟随司马攸来到密室,一目了然的看到了何家父子二人坐在案前,等候他们的到来。
这密室的环境周围,烛光照耀,布置陈设丝毫不逊于皇宫的御书房。
何曾父子行完君臣之礼后,司马衷问道:“丞相的这间密室,何时建造的?”
司马攸笑了笑回答道:“回陛下,这并非臣之所建,此密室是当年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魏政权,是魏太子的府邸,臣搬到此处后,也是前两天发现的,未及通报,望陛下降罪。”
虽说家有密室不犯法,但司马衷作为大晋的皇帝,看到臣子家中的密室比御书房还富丽堂皇,画阁朱楼,这无非就是一种嫉妒啊!
“既然是他人所建,丞相无罪。”对于这样的事情,司马衷又能如何呢?
随后两人便与何家父子二人,呈三角形而坐,何劭坐在父亲的身旁,以供服侍需要。
“昔日何大人贵为丞相,因触犯国法,被先皇帝流放边疆。后来朕于三年前将你召入京城重新启用,只因政务繁忙,未能想起,望何大人见谅。”
对于何曾之前的所作所为,司马衷如今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而何曾更是感激涕零,自己风烛残年的身躯还能为国效力,实属大幸。
“陛下做太子的时候,老臣常常与陛下作对,而如今又能重新启用老臣和犬子,老臣感激不尽,只是老臣风烛残年,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望陛下莫要嫌弃。”何曾脸上黯然,时光是一把利刃,可以助长,也可以摧毁。
沙哑的声音,让司马衷的内心一沉,“何大人的绵薄之力正是朝廷需要的。如今腾王突然领兵进京的事儿,何大人已经听说了吧。”
“正是。依老臣之见,这腾王一出生便随其母前往封地宁州做王,要说这腾王之母诸葛婉,更是心狠手辣,所以先皇才降旨,等其生下子嗣前往封地宁州,让她母子二人远离京城,省得祸害别人。”
司马衷听着此番话后,越来越对这个诸葛婉感兴趣了,“继续说。”
“这诸葛婉是琅琊阳都人,其父诸葛冲当时在朝廷任廷尉,其十五岁便嫁给了先皇帝,次年生下了腾王,同时她的才华也很出众,正当离开京城时,她写下了一篇文章,名叫《离思赋》。”
“生蓬户之侧隔兮,不闲习於文符。不见图画之妙像兮,不闻先哲之典谟。既愚陋而寡识兮…………”提起《离思赋》司马衷就不由自主的背了一段,然后说道:“此文章并非是她之作,而是先皇帝另一个嫔妃的文章,名叫左芬。”
此言一出,何曾大惊,连司马攸都有些不可思议。
何曾回想起左芬刚入宫的一年后便被先皇帝司马炎打入冷宫,恰逢那时诸葛婉带其子前往封地,想来定是那时候偷走了左芬的文章,并派人在京城大肆宣传,这才成就她的才女之名号。
司马衷听后极为震怒,“果然是个阴险毒辣的女人!”
“陛下息怒,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想来如今也没多少人记得这篇文章的存在了。”司马攸安慰道。
“朕平生最恨的是,盗他人文章的无耻之徒,她诸葛婉若来京城,朕要好好的问她。”
司马攸突然心生一计,“陛下可以拟旨,召其前来京城,就说科举考试结束,考生们试卷的批阅结果还没下来,特请王太后前来指教。”
“好,就依你之言。”
这时何曾突然道,“至于腾王来京,陛下可让朝务殿的人盯紧腾王等人的举动,这样一来,腾王一有所行动,陛下可以提前准备。”
“何大人和皇后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来先皇当初选的太子妃没有选错,如今看来还是先皇的的眼光高啊。”何曾自愧不如地笑道。
夜已至深,相府的宾客已然散去。
对付腾王的结果就是贾南风与何曾的计策,命朝务殿的人盯紧腾王,稍有风吹,好提前做准备。
今晚密室会议,司马衷从中也得知了诸葛婉和左芬的事件,这让司马衷也可能的认为此次科举考试,或许也有诸葛婉盗左芬文章的类似人的出现,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