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观主说起往事,观自在摇了摇头,人总是要往前看才是,知道的越多,羁绊也就越深,沉溺过去终究是不可取的。
观主却似是入了魔障一般,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程立雪离去的这一年,程无端便和夫人商议着将学生都支派了出去。最后半个月时,夫妻俩带着一个老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想着若是女儿喜欢,老俩口便也在秋水镇住下,和范大学士做个伴。
谁曾想,女儿会遭此大罪。
程夫人心善,却也是位泼辣的主,女儿看着娇媚,实则也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人。看着只闯上车时泼辣了一次,便缩在马车一角萎靡不振了的女儿,程夫人暗暗留了好几次泪,好好的明艳女儿家,不足一年时间,竟落得如此灰败,心里便暗暗恼上了范寅。
程立雪似有所察觉,强打起精神,道:“范伯伯对女儿呵护倍加,女儿也很喜欢伯伯,只是,只是……”说着话,程立雪便又哽咽了起来。
虽然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可程无端夫妇俩也不忍再问女儿,只想着去了秋水镇质问一番。
一路上,程夫人想尽办法哄女儿开心,只是女儿眉间始终拢着浓愁。
将将行了两日,程立雪终于有了点精神,偶尔说笑,只是闭口不谈秋水镇的事情。
这一日里,老仆驾着车忽然打了个寒颤,对着马车内小声道:“老爷,夫人,小姐,老奴觉得有点不对劲,明明是万物萌生的春末夏初,怎的阴森森的静,这马儿也烦躁的很,老奴走快一点,或许到了前边五方城就好了。”
不等程老夫妇说什么,程立雪却示意老仆将马车停到路边,侧耳细细聆听了一会儿,“附近似乎有高手过招,女儿去瞧瞧。”
程夫人心中胆颤,一把抓住了女儿,“不行。”
“娘,我小心点就是了。”一把薅开程夫人的手,转身跳下了马车,“估计是全军覆灭,没有什么危险。”
程夫人难得看见女儿有这么高的兴趣,就和家里一样。一个晃神,女儿便走远了,程老夫妇连忙追了过去。
官道不远处的杨树林后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尸体,血腥气很快就会引来一群以腐肉为生的家伙。
“立雪从小胆子就大,我和她娘远远看着就胆寒,她却一脚踏进死人堆里,刨阿刨,还真让她吧啦出了个小人儿。”观主的眼里渐渐又光亮了起来,“她娘向来不讲究,一边命老仆快马加鞭的前去五方城,一边就给这小孩儿清洗包扎伤口。”
自在若有所思,福至心灵,脱口道:“是温良。”语气肯定。
“是。”观主点了点头,想起温良,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孩子沉闷的很,就雪儿能和他亲近一分。”
一行五人是夜间到的五方城。温良因伤口感染昏睡了过去,程立雪也是体力不济,倒在了一侧。
幸好守城小兵有几分良心,看着这一车人老的老少的少,两小的还昏迷不醒,便请示了大人,给开了一条小缝。
“可去城西找一位姓钟的落拓郎中,他虽没名气,也少有人去看诊,但医术还是有几分的。如今天色已晚,其他药堂不会有人的,更何况你们还是外乡人。”小兵给指了路就又去城门下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