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退回初进的公堂,看到牛头马面正在公堂,就跪在他的面前,乞求他能让她进去找到奶奶,为她作证伸冤。
“大胆小女子,竟然又敢欺骗本官,你的奶奶既然在地狱,你在人间有如何得知?既然来营救奶奶,为她赢得官司,就应该准备银两冥钱,难不成你们人间的司法官律师公安干警都是为人白忙乎的?”
“牛……马官爷,我也是匆匆而来,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这些,以后回到人间,我多烧些冥钱过来可否,求您先让咱见上奶奶一面。”
“那也行,破例一次。牛头马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铁算盘,几番拨弄,然后说,一共千千万冥钱。这只是进门费探视费受刑费加利息。如果你还要为你奶奶作证请辩士,那还继续算下来。”
阿九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并画押。
牛头马面受理这一赊账案子,很不耐烦,翻得冥案本哗哗地想。
“是下葬于人间公元2011年2月14号,清水城紫蓮镇三样乡的黄桂仙吗?”
“对对。”
“重刑监狱108间,她正在排队等候受刑,下油锅受刑的人太多。因为最近有太多东洋人漂来,上面来了文件,说是停下一切事务,先审洋鬼子,该下油锅的,就下油锅,该返回人间投胎的就返回人间,所以,咱们时还没轮到你奶奶他们。你赶紧去看看吧。”
阿九激动得走进重刑监狱,一二三四……里面挤满的几乎都是狂叫的日本鬼子,他们有的是军人打扮,更多的是平民样子,全张牙舞爪地,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她一边仔细地用眼睛搜索着,那些笼子里的鬼子老是龇牙列齿地伸出手想抓住她。一次不小心被鬼子抓住裙摆叽里呱啦不知说什么,吓得阿九魂飞魄散,幸亏被旁边的狱役喝退。
到了足足一百间的时候,阿九放慢了步子,她的心被一种深深的情怯所缠住。一百间囚笼处,横隔着有一个很大的刑场,里面火把将屋子照得格外亮堂。油锅烧得青烟直冒,断头台还有几个未曾打扫的脑袋,有几个瞟肥体壮的侩子手,****着上身,满怀阴森的胸毛。他们走动在一些刑具之间,忙得满头大汗。里面不断地传来刺耳的惨叫声,几口油锅,不断地吱吱冒着青烟,空气里弥散着一股烧焦的恶臭。
阿九全身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一百零一,一百零二……终于,她看到了奶奶!
阿九奔过去,大声地叫了声奶奶,几乎摔倒在牢笼的门边。阿九的奶奶脸色蜡黄,佝偻着背脊,头发散乱在两侧,身上单薄的黑衣衫已经有些磨破,尖头小布鞋也染得有些泥尘。她看到阿九,激动地用手链敲打着狱门,嘴里却发不出声音,原来她被胶带封了嘴唇!
“奶奶……”
阿九奔过去,早已泪雨滂沱,将手伸进去想握住奶奶的手,奶奶也费力地想伸过来握住阿九的手,无奈她的脚链不够长。一只修长娇嫩的手,一双枯如树根的手,费力地接近,却终是差那么一点儿无法相握而沮丧地垂落。
“奶奶,我要救您出去,您是最善良可亲的好人,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这里!”
“愔愔,愔愔……”奶奶嘴里总算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奶奶,我会为出庭作证的,您是一个好人!”
阿九捋上袖子,给奶奶看玉手镯,说是幸亏它的帮助,否则找不到奶奶的。
奶奶焦急地使眼色,仿佛说赶紧藏起来,傻孩子,这里的狱官很贪婪的,小心被夺去。
阿九心领神会,赶紧用衣袖捂住玉手镯。她记得初到冥间,就是用玉佩换的隐形眼镜。奶奶真的心细如毛,她看见阿九藏好了玉手镯才舒缓了一口气。这时,一个狱监走了过来,对阿九说“,探视时间已到,赶紧去申诉处排队”。
“奶奶,要等着我!”
阿九回头望望奶奶,奶奶的含泪的眼神仿佛在说,九儿,我的好孩子,你要小心啊,我会等着你……
阿九哭着一步三回头地随着狱监走了出去。
公堂威严。
正面的位置空置,阿九想,也许那是阎罗王的位置,但也许是钟馗的位置,听说他们忙着处理一些南京大屠杀案子,这里暂时由牛头马面打理。
牛头马面坐在侧面的桌案前,翻阅了一本厚厚的案薄,然后愤愤扔下一支令牌,“大胆阿九,你奶奶拐卖儿童证据确凿,还敢替她做伪证戏弄本官?”
“牛……马大人,我的奶奶,从小信佛,处世善良宽厚,不信,你可以派无常去了解情况,她怎么可能会拐卖儿童呢,这一定是个误会,奶奶在世一辈子都没得罪过一个人的。”
“那好,先通知人间无常月蛾去打听,免得冤枉了她。不过,这差旅费,你又要继续赊账?”
“是,是的,我联系不上我的父母亲朋,只能等我回家之后取给大人……”
“画押,下一个。”
阿九满心高兴,虽然还没救出奶奶,但总有希望了。
她看着公堂前排着的长队,里面也不知是人是鬼,都是一脸焦急和恐慌,每个人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清一色的‘伸冤’二字。看来,这受到冤枉的也真不少!
阿九心里有了希望,心想就在外面等着好消息传来,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忽然,黑暗处窜出来一只黄色的狗,家福!
汪汪!
黄狗见到阿九,开心地摇着尾巴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