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打斗的动静不小,虽然是晚上,但也聚来了不少人,树林外议论纷纷,闫欣向温昕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处理一下。
温昕会意,跟她们两个交代了一句,保证她们不会再打起来才走出了树林。
温昕走后,孟若惜右手捂着左肩,勉强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闫欣,问道:“你就是温昕说的那个上司,是你让他跟踪我的?”
闫欣点了点头,“对,有人接近我儿子,我总得知道她是什么人吧,上周五晚上故意引走温昕的不是你?”闫欣虽是这么问的,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从她跟温昕的关系来看,根本就用不着引开他,就算是要引开他,应该也不会用那种手段。
孟若惜呵呵一笑,说道:“你觉得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保护的人竟然是你儿子,以前他去山上看我的时候,只是说被他的上司派来保护一个小屁孩儿,我那时候还说呢,是谁家的公子啊,值得那么高规格的保护,没想到竟然是闫毅,这世界,真是兜兜转转,早知道是温昕保护闫毅的话,我也不用下山扮成高中生来接近你儿子了,直接让他给我带上山多好。”
听说温昕去山上看过她,闫欣已经大致猜出了她是谁的人,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是青玄观的人?你和温昕是怎么认识的?”
孟若惜给了闫欣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但无奈闫欣毕竟是闫欣是闫毅的母亲,说起来还算是她的长辈,就是从温昕那儿论,也得叫一声“阿姨”,说道:“是,温大哥是我三师兄在三桥院学习的室友,八年前来常山市的时候去过一次苍岩山,那时候见过一次。”
闫欣点了点头,不过却又皱起了眉头,问道:“那么说你是青云的徒弟了?可是没听说过他收过女弟子啊?”
孟若惜听闫欣这么问,脸上露出了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我能不说吧,虽然我跟师父没有师徒之名,但也算是有师徒之实,至于我来自于哪儿,我暂且不能告诉您,我怕被抓回去,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对您儿子绝对没有坏心,我也真地叫孟若惜没有骗您。”
孟若惜越说声音越小,而闫欣也表示了理解,以她对温昕和青玄观叶青云的了解,孟若惜至少不是一个坏人,至于她接近闫毅的目的,闫欣也是一清而楚。但知道是一回事,答不答应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逆鳞的话,闫欣的逆鳞就是闫毅,谁要是伤害闫毅的话,那她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碎尸万段;但如果有人想将闫毅拖进修士这个泥潭的话,她也是不答应的。
于是,在了解了孟若惜接近闫毅的目的之后,闫欣当然不会答应,说道:“不管你还是回去吧,跟叶青云说,我闫欣的儿子,是不会跟你上山的,甚至都不会搀和到这肮脏的世界当中。”
孟若惜苦笑一声,她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从她见到闫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闫欣是不可能答应闫毅跟她上山的,而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年,闫毅如此之高的天分没有被人发现,想必是闫欣特意保护的结果。
但接近闫毅,将闫毅拉进修行的世界,她是势在必得,她有千万个理由这么做,只是不足为外人道哉,之前没有遇到还则罢了,既然让她遇到,她就不会放手,虽然闫毅并不是她要找的人,但她已经苦苦找寻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如此相似之人,就算他的魂印对不上,她也想试着接近试试看,说不定也是一个契机呢。
“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但您觉得这现实吗?”孟若惜反问了闫欣一句,她知道求闫欣是没有用的,只有讲清其中利害,闫欣才有可能答应,“闫毅他总要长大,总要进入社会,总会遇到越来越多人,见到越来越多的事,您能保证他不会再遇上修行之人,您能保证能护得了他一辈子,就算护得了一时,能护得了一世吗,您也是修行之人,也知道其中险恶,如果没有一技傍身,以他那跟明灯一样的天资,放到哪都会被人盯上。对他来说,五大派中某些人强行收他为徒倒还算好的,若是被那群妖人盯上…。”
孟若惜知道闫欣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从闫欣的表情变化就可以看得出来。
闫欣皱起了眉头,孟若惜说的她其实也懂,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为人母者,谁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平安安的,就算闫毅不是她亲生的,她也是将闫毅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的。
母爱是伟大的,但也是自私的,闫欣总想把最好的给闫毅,不想让他受到哪怕一丝丝伤害,而走上这条路的苦难与凶险,她都清楚地知道,所以她不想让闫毅卷进来,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闫毅是一个修行的天才,她依然不愿意让他走上这条路,就像是练武的不想让自己的儿孙走上练武的路,当医生的不想让孩子再当医生,皆是因为他们走过的路太过艰辛,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孩子们吃苦而已。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闫毅是别人的孩子,闫欣肯定知道该怎么抉择,但闫毅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就像是有人说的一样,读了那么多书,懂了那么多的道理,真到了自己要面对的时候,该踩的坑依然要踩,该趟的河依然要趟。
孟若惜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叫醒了闫欣这个还在装睡的人,闫欣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那些,其实我都懂,只是……唉!”
闫欣说到一半,又叹了一口气,孟若惜知道,决心难下,孩子是谁的,谁当然最疼,闫欣的顾虑她也懂,虽然她不曾为人母,但她也有父母长辈,每个父母的拳拳爱子之心,应该是这世上最伟大最无私,有时候也是最自私的爱。
但孟若惜更知道,长在大树下的树长不高,不经历风雨的树更易折断,闫毅不可能一辈子在闫欣的保护下生活。而自己有些事,也更加需要闫毅的帮助,并且目前来看,应该也只有闫毅能够帮到她,所以,她必须在今天说动闫欣,错过了今天,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机会,就算是有,也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别的意外,今天那个打伤温昕的人就是一个很不好的变数。
想到打伤温昕的人,孟若惜突然知道怎么劝闫欣了,说道:“那个打伤温大哥的人,您知道是谁吗?您之前送我回家后,您也是修行者这件事,让我有点儿郁闷,就想到公园里逛一会儿,在门口恰巧碰到了温大哥,刚跟他聊了两句,他看到了一个女人,就冲了上去,还打了个电话,应该是给您打的吧,可是他却被那个女人打伤了,我去追了,没有追上,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您,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个女人回来了,刚看到您的时候我其实是有心收手的,可是您二话不说,就要跟我拼命,我就把您当成了那个女人的同伙。”
闫欣摇了摇头,这其实也是她一直想要问的,“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果知道的话,我也就不会跟动手了,那个女人应该跟上周五引开温昕的是同一个人,我还以为是你引开的温昕的呢,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应该就是另有其人了。”
“上周五?那天我遇到闫毅纯粹是一个意外,我那天其实是偷偷跟着我三师兄下的山,被他发现以后,让我在冀北大学里找个地方等他,却看到了阳魂离体的闫毅,我还奇怪呢,他一个从没有修行过的人,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事,怎么能够阳魂离体,现在看来,您一定在他身上留了什么保护措施吧,”孟若惜将她对闫毅说的又说了一遍。
在这里其实她是撒了谎的,她其实是故意接近的闫毅,只是在见面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接近的是谁,更没料到会以那种方式跟闫毅见第一面,当然,她也不会知道闫毅是有人保护的,更不会知道保护闫毅的人就是温昕,也就更谈不上引开温昕了,而如果知道的话,现在她也就不用下山假扮高中生来接近闫毅了,“如果说今天那个女人跟上周那个女人是一个人的话,那她能来两次,就会再来第三次,或者更多次”想到这儿,孟若惜想到,闫欣现在在这儿,那闫毅岂不是很危险,担忧地问道:“咦?您现在在这儿,那闫毅那边…?”
听了孟若惜的话,闫欣点了点头,“小毅那边没事,还有人在那边保护,不会有什么意外,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个人会来两次,应该就会来第三次,甚至会有更多的人找上门来,看来是我之前想得太过美好了,不让小毅修行看来也不能完全保证他的安全,是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孟若惜知道,她说的话,闫欣听了进去。不过,闫欣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灭了一半。
“那就让他去三桥学院吧。”